秦人方“哈哈”地大笑起來。“是有點!我家四丫頭也是在家天天嚷天天催,催著讓我帶她來。兩人一見面,又是拉手又是問的,親熱的樣子好像是前世配好了的!”
“這麼說您同意?他伯,婚姻大事可不是兒戲!說笑是回事,當真就得認真的。只是,只是——,您也看到了,就二間茅草房,還透天漏光,他爹起早貪黑做鷂子,想攢夠了錢早一天翻蓋四間磚瓦房的,可想是這麼想,幾年過去了,還是二間茅草房!家裡窮得叮噹響,閨女來了太委屈她了,嗨,吾又不忍心!”西邨娘本來是眉開眼笑的,一下子面孔冷峻下來。
“窮怕什麼?大妹子,只要人好,勤勞肯吃苦,磚頭瓦片都有翻身之日,雪森蓋樓房都是可能的!我看西邨這孩子也很有出息,看著也挺順眼。再說,你我兩家的好日子不遠嘍!你就等著吧!”秦人方神秘地一笑。
“誰不盼著翻身吶!阿彌陀佛!他大伯,你貴人是金口,真有那麼一天,等到吾家磚瓦房上樑的時候,他爹還不把你當菩薩供嗎?他爹起早貪黑的就是盼著翻身,說是一定要讓兒子在磚瓦房裡成親,他從前吃過的苦,不再讓兒子吃!”西邨娘說。
“雪森兄弟我是信得過的。就這樣,只要雪森沒意見,這樁親事今天就可以定下來。”秦人方看著西邨娘,笑著說。
“行!他伯不嫌棄,吾就替他爹謝謝了!啊呀,光顧著說話了,他伯,您先坐著,吾給您燒口熱水來,他爹一會就回來的,您坐會啊。。”西邨娘終於想起慢待了客人,很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轉身回後廚去了。
西邨娘回後廚燒了開水,用偌大一個海碗盛了一滿碗開水端到四方桌上,“他伯,您先喝著,他爹馬上就回來的。”
“大妹子,謝謝你,你忙去吧。”秦人方擺擺手。
西邨娘馬上退回後廚,從後門出去向鄰居借米、借雞蛋,忙著做飯。
西邨娘在後廚忙著,秦人方坐在前堂覺著無聊,就走出門去,到茅草屋山牆外的空地上去打發時間。
茅草屋的西山牆牆根下,堆放著一堆斷磚破瓦和半截子木頭之類的垃圾——秦人方不知道這是西邨賣鷂子時從半路上撿回的寶貝。
北面是一大片開闊的高低不平的貧瘠地,最北面是“山”字型的土崗。土崗與貧瘠地的西面有條河。河岸邊有一片明顯是新翻的地,一條一條,輪廓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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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小鳳肩上扛著釘耙,一腳高一腳低、跌跌撞撞、左晃右擺地向茅草屋走來。西邨挑著簸箕,盪悠悠地跟在後面,二人有說有笑。
“咦?雪森怎麼沒在?”秦人方看過去,沒看見徐雪森,覺得奇怪。
“秦鐵匠,久違啦,外邊冷,屋裡坐!”徐雪森披著棉襖,手裡拎著兩瓶酒和兩個紙包,笑著在他背後打著招呼。
“啊唷,我說怎麼不見了你!”秦人方猛地轉回身,一眼瞧見徐雪森手裡拎著的東西,“你這是做什麼?用不著破費,有啥吃啥嚒,我又不是外人!”
“老兄,你是貴客,趕這麼遠的路來看吾,是你瞧得起吾徐雪森。”徐雪森暢懷地笑著。“進屋吧,吾哥倆痛快地喝兩杯!”
“雪森老弟,這地方很不錯嚒!是塊風水寶地呢!”秦人方用手指指茅草屋後面。
“說笑了不是?你看見了吧?茅草棚加荒瘦地,不產小麥不長米,家裡三擔籮筐都裝不滿,逃難倒是很容易!”徐雪森仍是笑著。
“雪森,你是手藝人,飯碗就綁在你腿上,走到哪兒吃到哪兒,還愁地的肥瘦?”秦人方離開山牆往回走,邊走邊打趣地說。
“喔唷,秦老兄,吾是討飯都缺根打狗棍的人,飯碗倒是綁在腿肚子上的!”徐雪森伸出一隻手,挽住秦人方。
“你啊,雪森老弟,你是端著純金的飯碗去討飯,戲臺上的叫花子吧?哈哈哈!”秦人方用手指指著徐雪森的鼻子,大笑起來。
“有地也罷,無田也好,反正入社了,憑力氣吃飯,靠運氣賺錢,能把孩子門拉扯成人成家,就算沒有枉到人世走一遭。”徐雪森說。
“你啊,虧你還是在大上海見過世面的人!就那麼點胸志?就不想把後面的日子過得好一點?”秦人方笑著看了他一眼,“秦鐵匠,好日子誰不想過?大魚大肉誰不想?紅燒魚肯定比燜山芋好吃!魚翅海參、燕窩人參總比吾家的北瓜味道好誰不知道?吾也想住樓房,出門一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