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畢竟對他們不瞭解,他只是給他們幫忙而已,他們背後的事誰知道?如果老梁真是“假革命”,那當年他幫他送過信,帶過東西,打過交道,不是幫了倒忙了嗎?千萬不要因此把自己牽扯進去啊!雖然他什麼也不是,解放過來後政府也沒有拿他怎麼樣,可是,如果把他叫去盤問幾天,那不瞎耽誤吾功夫麼?
徐雪森想著,如果現在馬上返回,那百十里路不是白走了?家裡還等著竹子做鷂子呢。老梁家是去不成了,就去老馬家吧。老馬與老梁是一夥的,也是個老革命,只是資格比老梁低一點,遇到事好像總是老梁吩咐他,解放前和解放後徐雪森與他們倆都打過幾次交道,有幾分交情,雖然老馬沒有老梁那麼慷慨,也算熱情,總算是個朋友吧,吃頓飯、歇個腳總該不成問題。
“老馬在家嗎?”徐雪森一到老馬家門口場地,便大聲問。
老馬從裡屋出來,見是徐雪森,先是一楞,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旋即滿臉堆笑地說:“哎呀,是雪森老弟啊,稀客!”
“老馬,兄弟來窯山買竹子,到你府上叨嘮一頓飯,歇個腳,歡迎不歡迎啊?”徐雪森推著獨輪車,停在門口。
“說哪裡話!”老馬連忙跨出大門,扶著架子車,“西村的鷂子大王,請都請不來呢!把車歇在門口,裡面坐!後頭的,燙壺酒來!”
“不用忙,有碗冷飯就行!”徐雪森停好車,跟在老馬身後,在廳堂的八仙桌旁的長凳上坐下。
老馬忙著抹桌子。“大年初一的,沒有酒怎麼行?我正愁沒人陪我呢。今天我兩個喝個痛快!”
“不不,不行,到天黑吾就要趕回西村去的,不能耽擱。酒麼,意思意思吧。哪天你到西村來,吾陪你喝個通宵!”徐雪森感覺老馬今天格外熱情,反倒不好意思起來。
“雪森老弟,你別打腫臉充胖子了!你家裡還有餘糧做酒?哈哈,北瓜酒吧!”老馬大笑。
徐雪森一時楞住了,他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跟他的交情還沒那麼深麼,而且,他老馬也沒到西村去過,怎麼就瞭解他的家底了?噢,想起來了,有次在老梁家吃飯,他也在,是自己“念窮經”說出去的。“再怎麼窮,你老馬去了,吾還不得當孃舅供啊?嘿嘿!吾雪森就是把老婆當了,也要招待你老革命嚒!”
“雪森老弟,別把話說過了頭!你捨得當老婆?誰敢碰一下你老婆,你還不跟他拼命啊?哈哈,吹牛也不看是對著誰!”老馬笑得很不自然,有點皮笑肉不笑的。“竹子嚒,也不要你煩了,年前我還留著幾擔,質量不比別人的差,價錢麼,你老弟看著給,沒帶錢,欠著也行。你先坐一會,我去炒兩個菜來。”老馬說著,走向後屋。
徐雪森坐在堂屋裡,等著上菜上飯。等了好一會,也不見老馬出來,不覺起身走到大門口觀望。好像是老馬的老婆匆匆向村外走去,他感覺有些奇怪,老馬不是讓她燙酒的嗎?再一想,難不成家裡沒有菜,去鄰居家借?這個老馬也是打腫臉充胖子!
“來啦,雪森老弟。”老馬興沖沖端上幾碟下酒的菜和一壺酒,放在桌子上。“來吧,坐,就是寒酸了些。”
“老馬,還真上酒啦?”徐雪森撓撓頭,心想,錯怪他了。
兩人端起酒盅,你一盅我一盅,倒也乾脆。
“哎,老馬,剛才吾進村的時候,看見老梁被綁走了,出了什麼事?”徐雪森道出心中的疑問。
“具體的我也不大清楚。”老馬悶頭將一盅酒倒進嘴裡,徐雪森感覺他的目光閃爍。“聽說是解放前有些疑點,說不清,懷疑他通敵,暗殺了你們西村一個老地下。”
“老梁通敵?通誰?還暗殺吾們西村的地下?是誰?吾怎麼不曉得?”徐雪森覺得驚奇,盯著老馬的眼睛。
可老馬把臉沉著,不看徐雪森。“我也是聽說。反正麻煩找上他了,難逃一劫。”
“那他那個社長當不成了吧?”徐雪森疑惑地問。
“豈止社長?能保住命就不錯了!”老馬肯定地說。
“嗨,老馬,你們當年都是把骷髏頭系在褲腰帶上的人,說不定哪天就把命丟在了半路上。好不容易解放了,弄了個小幹部噹噹,還不得消停,還要受冤枉氣,沒個安穩日子,算個什麼嚒!”徐雪森有點為他們打抱不平的味道。
“雪森老弟,當年你不也為**做過事嗎?到頭來,嗯——,你的情況跟我們不同,你是為了幾升米幾斤豆,誰的忙都幫,好事壞事都做。幫漢奸‘豬老三’做過吧?幫那個‘自衛保安團’的瘌痢頭送過彈藥吧?替那個鷹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