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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部分

許多銀壺之中,隨便那一個向外倒出兩三滴,已足夠毒殺數千生靈。但此際唐毒卻並非殺人,而是要救人。且在救人之餘,他更要藉機完成一樁自有碧磷福地以來,數百年間無數唐門用毒高手費盡心機,絞盡腦汁亦未能完成之壯舉。故此唐毒卻是不惜血本,把自己棺材本也拿出來了。此時卻見他面沉如水,手中柺杖規律地不住點地,發出陣陣極有節奏之“篤~篤~”聲。那些烏衣徒弟們感受到腳下顫動,便依照指示先後上前,將手上所捧銀壺之中毒質小心翼翼地傾注入鼎。或多或少,或早或遲,皆不錯分毫——倒也不是唐毒擺譜不開口說話,實在這些烏衣徒弟們人人皆被刺聾雙耳,割去舌頭。一個個又聾又啞,非以柺杖點地發出節拍進行指揮,否則卻如泥塑木偶,是半點也無能自主。

柺杖點地,如敲戰鼓。事實上經過連續五日五夜調製,目下正是最關鍵時刻,成敗在此一舉。故此唐毒心力消耗之巨,也當真和經歷一場大戰無異。他這當事人固然緊張。唐名越在旁觀望,同樣也滿手都握了冷汗。反而唐無衣最是鎮定,儘管鼎中就是自己女兒,他依舊鎮定如恆,不動聲色。

銀壺中液體不住傾下,青銅鼎中唐鍾情本來浸泡著的透明藥液,也逐漸變成了一片青綠,更不住“咕嘟咕嘟~”地翻滾沸騰。每個漿泡破裂,都散發出香氣。那香氣如蘭似麝,嗅之使人心曠神怡,但唐名越卻不由大驚,急忙運功試圖彈壓。銀壺中液體既是稀世絕毒,發出來的氣味又會是什麼好東西了?縱使發散起來有股甜香,而且唐名越之前也服過了固命金丹,可香氣入鼻,仍是登時五內翻湧,四肢百骸無一處不是如遭刀剮,直痛得死去活來。白皙肌膚更染上了層極鮮豔翠綠,乍看之下更覺妖異莫名,使觀者毛骨悚然,遍體生寒。

唐名越之所以能當選為唐門七煞之一,自有其獨到本事。但她周身武功,所長者在於輕功劍法,內功卻算不上如何深厚。此時內息還未來得及執行一個完整小周天,丹田中已然劇痛如絞。外侵內擾之下更加顯得不堪起來。但即使如此,未到最後關頭亦不能束手待斃,唐名越咬緊牙關竭力運功抗毒,只盼望眼前兩人能夠出手相救。

唐毒全神貫注在唐鍾情身上,對身後唐名越的景況不聞不問,就如根本沒這個人。唐無衣則皺皺眉頭,以傳音入密之傳送聲道:“聰明人該知何時當順,何時當逆。順逆之際,存乎一心。自己好自為之。”卻是除此以外,連半根手指頭也沒動過。唐名越心中一動,竟再不運功抗拒,反而散勁聽任自然。說也奇怪,她內力散去,四肢百骸中的劇痛以及五內之不適登時就如釜底抽薪,絲絲寒流熱氣循經脈運轉全身,肌膚上的翠綠顏色也逐漸消退。丹田中活潑潑地,功力反而微見增長。

水能覆舟,亦能載舟。用毒之道,亦不能出此天地至理之左右。所謂是藥三分毒,毒藥毒藥,兩者本來便如銅錢的一體兩面,不可分割。故此唐毒固然是唐門毒王,同時卻也是當世華佗。銀壺中則既是點滴可殺千人之劇毒,但用得其所,照樣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唐名越服過固命金丹後便已無懼毒質侵擾,但她偏偏刻意運功抗拒,以至於金丹藥力不能化開,當然就自招惡果了。如今撤去內勁任由金丹藥力執行,則那空氣中的甜香非但與人無害,反而大大地有益起來。

毒液傾盡,眾烏衣徒弟收起銀壺,鄭重其事地向唐毒彎腰行禮,這才倒退著重新魚貫入內。唐毒滿面凝重地上前察看,只見青銅鼎內的唐鍾情神色安然,但她那具誘人暇思的玲瓏玉體,卻彷彿被放到了火堆上烘烤的蠟燭般逐漸溶化,正和那些碧綠液體互相融合。他輕輕吁了口氣,隨手凌空一揮。中堂角落處的沉重鼎蓋登時被吸了過來,被唐毒反掌蓋上青銅鼎。毒液不斷翻騰滾沸,將足有十幾斤重的鼎蓋頂得不住微微顫動,要不是眾人都看得明明白白,青銅鼎下確實並未架起柴薪,那情景幾乎就和烹煮活人相差無幾。

唐無衣亦輕輕吐了口氣,問道:“毒老,這……可算是成了沒有。”

烽火煉天、驚魂殿、雪廠、碧磷福地、奪魄宮這五大分壇之主,在唐門中權勢之高僅只次於門主一人而已。唐毒年過百歲,在五大分壇之主中年紀固然最高,論族中排序,還是唐無衣的師叔祖。故此唐無衣亦不直呼其姓名,而改以“毒老”相稱呼。聽得門主相詢,唐毒那張猶如風乾橘皮似的老臉動了兩動,卻不答話,只擺擺手,轉身當先向屋外走出。唐無衣與已經結束驅毒運功的唐名越亦相繼而出。門外“生、老、病、死”的〖四大皆兇〗見師尊與門主並肩而出,當即上前見禮,唐毒仍只擺擺手,不發片言只語。直走到數十丈外的一處花圃前,唐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