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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部分

受過自己大恩,甘願替自己做陪葬的。如此這般雜七雜八地加起來,應該還有一個時辰左右時間,可以讓自己將這裡剩餘的酒都喝完了吧?

他長長地吐了口氣,摸著自己脖子,忽然神經質地放聲大笑。喃喃道:“大好頭顱,誰當斬之?大好頭顱,誰當得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聲在空蕩蕩的大殿四壁之間不住來回激盪,聽上去就似有百人千人同時大笑,卻非但無半點熱鬧,反有說不盡的孤清寂寥之意。

笑聲未畢,楊秀陡然止聲,回頭怒喝道:“誰?滾啊,別來煩著老子!”

“王爺請少安毋躁。是貧道。”此無聲無息現身於殿門者,身披青佈道袍,看其來仙風道骨,氣宇出塵不凡,正是名滿天下的散人寧道奇。他舉袖在身前拂拭了幾下,將殿中縈繞的濃烈酒氣驅散了幾分,隨即舉步入殿。縱使在這兵臨城下的緊急關頭,他動作仍是瀟灑自然,說不出地賞心悅目。本來這牛鼻子如此行經,楊秀平日也不怎麼在意的。但如今卻是越看越覺不順眼。當下便瞪起眼睛,粗聲粗氣道:“朝廷官兵已經攻破城門了。你還不走,留在這裡幹什麼?”

寧道奇卻是微微一笑,道:“王爺說得不錯。此時此刻,王府中確實是人人走避都惟恐不及了。但惟獨貧道,卻是不必走的。貧道自追隨王爺以來,所做之事皆涉隱秘。別說卑官下僚不知,便是王爺身邊心腹之人,卻也少有見過貧道的。如此,即使河南王率兵入了王府,貧道卻又何懼有之?”

這幾句話當中所蘊含義,委實耐人尋味至極。然而楊秀也不知是否喝酒太多,腦筋都遲鈍了,竟是聽不出來的模樣。他用力搖搖頭,悶聲道:“那麼你便想留在這裡,一直等到我那好侄兒攻過來然後給我陪葬麼?可別忘記,你也是大大得罪過他的。呵呵,不過也無所謂了。要不要喝酒?來,陪我喝上兩杯吧。”

“王爺好意,貧道心領。不過貧道雖然不才,這條性命卻也還沒想要就此交代在這裡。”寧道奇微笑道:“王爺說得不錯。貧道與小王爺確實有些過節,不過那也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只須貧道向小王爺獻上一樣事物,此誤會自消。卻不知,王爺肯相借否?”

楊秀仰首“咕嘟咕嘟”地連灌幾口酒,吐著酒氣笑道:“哦,要借什麼東西?該不會是我這顆人頭吧?”

寧道奇仍是笑吟吟道:“王爺目光洞若觀火,果然遠見高明,非常人所能及也。只是王爺還請明鑑。貧道決非貪生怕死,而是要效那荊柯刺秦之舉也。王爺此番起兵,本是佔盡天時地利人和。但大業終於不成,落得眼下這一無所有,家破人亡的地步,難道王爺心中就無半絲怨尤麼?反正王爺今日已經難逃大限了,若然信得過貧道,那麼還請舍了這顆頭顱予貧道。貧道可對太上道君,南華真人起誓,必取河南王之命,為王爺報仇雪恨。若有違誓,情願天誅地滅,萬劫不得超生。”

楊秀斜乜醉眼,目光散煥,只是飲酒。也不知道究竟聽清楚了寧道奇究竟在說些什麼沒有。良久良久,他忽然冷笑一聲,將酒壺擲於地下。冷冷道:“當初本王初得黃帝龍骨,自信已經天下無敵,於是心態大變,誰都不再看在眼裡。尤其對你寧散人,更是動輒肆意呵斥,猶如對待門下走狗。可是你非但全無怨言,反而任勞任怨,指東不敢向西,呼南絕不走北。但又處處保留神秘,神龍見首不見尾。原來……哈哈,原來就是為了等著這一天麼?”

頓了頓,楊秀緩緩站起來挺直腰桿。沉聲道:“寧散人。你如此處心積慮也要留在本王身邊,究竟是為的什麼?對了。之前你便出手挾持過本王那好侄兒。出發前往凌雲窟之前,又是你提議讓本王將他拿來做血祭。如今你更要用本王的人頭取信本王那好侄兒,然後再行刺於他?本王可就想不明白了。你們兩人之前素未謀面,更談不上什麼私人恩怨。可為什麼你竟然就如此仇恨於他,非要置他於死地不可?荊柯刺秦,公子獻頭?嗯,本王是樊於期,你寧散人是荊柯。那麼……必定還有個太子丹吧?這太子丹會是誰?本王的大哥,廢太子楊勇?不對。大哥他曾向朝陽天師執弟子禮,即使殺掉本王那好侄兒再扳倒楊廣、讓大哥復立,那些好處也落不到你頭上。不是大哥的話……那麼應該是老屋……也不對。老五向來不信佛道,只和關東那些儒生交好,你也攀附不上。難道說……難道說……你要毀的並非只有一個楊昭,而是我們這家姓楊的所有人麼?”

寧道奇眼眸收縮。似是意想不到楊秀這樣一個醉醺醺的酒鬼,居然也還能保持有如此清晰思維。自己自從在凌雲山以來,自信一向微小謹慎,並無留下半分破綻。居然還是被楊秀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