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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賣夜宵的小吃攤晝伏夜出,一盞盞煤石氣燈閃著詭異的藍光,把攤主和吃客照得煞白,如同鬼市一樣。

一直默默無語的李直,突然說:“看這攤場,到宵禁時估計都賣不完。”

武伯英一笑:“那就繼續賣,一直賣到後半夜。”

“這些回民膽子也真大,竟敢違反宵禁令。”

“沒辦法,討生活嘛。我在黨部三年,加完班經常在這裡消夜。所有的政令都有對策,查宵禁的警察軍士,也在這裡消夜,你說宵禁能在這裡推行下去嗎?”武伯英笑了起來,“晚飯沒吃,看到吃的,餓得不行。”

李直知道武伯英有話要說,不止吃飯這麼簡單,欣然答應。二人把車停在僻靜處,下車走了過去。晚飯剛過,吃宵夜的人不多,都是錯過了飯時補食的。橋梓口最西頭有個房倒牆塌的院落,自從武伯英隨著父親進城就有了,也不知哪一次戰禍所毀,一直沒有中興復起,地上的牆土已經被人踩得溜光水滑,形成一個門檻似的土隴。院子裡有幾家攤點,最靠邊上的是蒸牛肉,武伯英剛一越過土門檻,攤點老闆就招呼他,看來熟識,以前經常光顧的:“武處長,有日子沒來了。”

“忙,生意還好吧。”

“比叫花子好。”

武伯英笑著應承,看看沒有其他人,就坐在了板凳上。李直也跟著坐,一人要了碗蒸牛肉,老闆又去別的攤點端來兩碗八寶稀飯:“鹹配甜,鬼都饞”,倒是非常美味。

武伯英低頭吃了幾口,低聲問李直道:“那次在蓮湖,你說有很多人希望我答應,是哪些人?”

李直抬眼看看攤點老闆,老闆隔著玻璃罩櫃,雖然根本聽不清武伯英的話,但還是很知趣,到後面的蒸鍋跟前去忙活。“很多人?哦,當然是胡處長他們。”

武伯英知道李直不說實話:“老胡對我不壞,但也不是好人。我可知道,李克農從我家出來,就去找了你,你的很多人,包括不包括他?”

武伯英是敵是友,李直現在難以分清,就應付說:“哦,不包括。那件事,我幾乎都忘了。他找我,就是勸說我給他們辦事。我的一個同窗,現在他們那邊,託著這層關係,來找我。有理不打笑臉客,他見沒什麼效果,就走了。在此期間,他還說了勸你的事情。”

“怎麼說?”

“也算勸我的一個手段吧。我問他你答應了沒有,他說沒有。但是他又說,實際你心裡已經答應了,連你自己都沒感覺到,你已經答應了他。”李直說完看著武伯英,眸子閃著炯炯亮光,似乎內裡有兩把火炬。

武伯英琢磨著李克農的話,當時自己似乎確實心動了一點,但又似乎只停留在同情的層面。因為二弟,自己同情共產黨,也是因為二弟,自己又痛恨共產黨,這感覺非常複雜。“李直,在黨部,咱倆雖然交情不深。但是,神交已久。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我給你說一個人的名字,你就都明白了。”

“趙思孝。”

李直愣了一愣,隨即笑了,壓低聲音:“齊北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趙,如今完全失去了價值。他軋幹了趙最後一滴油,就扔下不管了。這幾天我收到幾封趙的密電,冒死發過來的,希望回西安來,請這邊接應。我報給齊,他置之不理,借刀殺人之計,要用那邊的刀來殺趙。”

《潛伏·1936》 第十二章(2)

武伯英見李直還是避而不答*臥底的事情,也沒有辦法:“我現在只勸你一句,找個機會,趕緊離開西安,要不然就晚了。”

李直苦笑一聲:“你以為我走得了嗎?”

武伯英聽罷朝四周看了看,似乎沒被汽燈照亮的黑暗之中,充滿著齊北的眼睛,飄忽不定,密密麻麻。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見周圍並沒有什麼異樣,李直又開口:“你也是一樣,被拴住了尾巴的老虎,齊要挾你的,就是你的家人。”

武伯英知道自己的癥結所在:“你留下,要證明什麼?證明共產黨都很有種嗎?”

“不,我不是共產黨。”李直還是不願說實話,語氣低沉而堅定,“我留下,就是要證明我不是共產黨。”

“好了,不說了。好自為之,我們都要好自為之。”

李直推開蒸肉碗,思考了片刻,問:“剛才你叫松山,用日語叫的。你怎麼會日語的?我沒聽說過。有些人懷疑你就是你弟弟。我雖然沒見過他,但是,我覺得你就是他。我從太原來西安,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與眾不同。”

“我還覺得你與眾不同呢!”武伯英哈哈一笑,“松山的日語叫法,是我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