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有功坐回椅上,撫著鬍鬚,慢條斯理地道:“這就是說,你想拷訊,可以,不過你的罪證佐仗詳細,犯人不肯認罪,這樣的情況下,寫下正式的請示行本,由堂官作出批覆,然後才可以用刑。其目的又是什麼呢?”
徐有功就像一個很耐心的老師,一句句解釋著,侯思止站在那兒,忽然發覺這一幕與前幾天被魏元忠戲弄時一般無二,趕緊坐下來,不肯站在那兒受訓了。
徐有功道:“這用刑的目的不是獲得破案的線索,而是犯人面對實證拒不認罪,如此,方可用刑迫其招供。”
“去你孃的!”
侯思止終於忍無可忍爆了粗口,自打他進了這御史臺,眼見耳聞,有哪個人是這樣辦案的?不錯,他徐無杖是這麼審案子的,可是旁人以刑罰逼供,也沒見他多加言語啊,偏偏今天與自己同堂問案,便生出這許多是非,這不是誠心跟自己為難嗎?
徐有功臉色一沉,怒道:“侯思止,你敢出言不遜?”
侯思止道:“出言不遜又如何?老子還要打你呢!”
言猶未了,侯思止一記左勾拳就打向徐有功的下巴。
徐有功是什麼出身?雖然他五十出頭了。可是他從一開始就在司法口兒做事,在地方上從一個巡捕、班頭、巡檢一路升到縣尉、通判。當年也曾拎鎖鏈提戒尺,幹過抓捕罪犯的事情。身手十分敏捷。
侯思止一拳打來,徐有功身形一矮,一記“沖天炮”就打在侯思止的下巴上,把這個賣餅的侯思止給打將出去。滿堂的衙役都看呆了,就見兩位侍御史也不顧體面了,穿著官袍就在大堂上動起手來。
楊帆站在那裡。看了這般情形,心中只覺好笑。
這徐有功對他的維護他能感覺出來,聽侯思止喚徐有功為徐無杖時,他就知道此人是誰了。徐無杖在京裡還是小有名氣的。只是楊帆也不清楚,徐有功對他的維護是出於他一向的執法公正,還是受人所託。
不過,他是罪犯,不能上前幫忙,而且徐有功此時並不吃虧,雖然他比侯思止大了十多歲,兩個人動起拳腳,反倒侯思止落了下風,不斷地捱打。這情形也用不著他幫忙。
兩位主審官在堂上大戰,早有人一溜煙兒去通知來俊臣了,來俊臣聽了只氣得鼻孔冒煙,匆匆趕來一看,果然看見楊帆沒事人兒似的站在一邊,兩位主審在堂上大動拳腳,打得衣服也亂了,幞頭也歪了,“執”、“法”、“嚴”、“明”四個籤筒內的籤子丟得到處都是。不由大吼一聲:“住手!”
徐有功手裡拿著驚堂木正要扔出去,侯思止手裡拿著一本簿冊正擋著臉,一見來俊臣趕來,侯思止趕緊丟下簿冊,跑上前去,張開嘴巴告狀:“中丞你看,徐有功打人啊,連卑職的牙都打掉了兩顆!”
徐有功把驚堂木一放,整理了一下衣衫,站在那兒理直氣壯地說道:“重刑之下出冤鬼!下官既然也是主審,侯思止濫用刑罰,下官就不能坐視不理,侯思止受下官阻止,惱羞成怒,竟對下官動了拳腳,堂上眾人個個看得清楚,可以作為下官的人證,還請中丞為下官作主!”…;
第三百五十八章 龍潭雌虎
推事院的大門如今因為有奉宸衛官兵在此把守,顯得格外森嚴。每一個進入推事院的人,都會受到嚴格的盤查,白天尚且如此,夜晚這裡的防衛之嚴就可想而知了。
一位騎士策馬來到推事院衙門前,從馬上躍下來,把馬牽到一邊,拴到繫馬樁上,又從馬背上取出一個鼓鼓囊囊的革囊,大步向門口走去,看其穿著,乃是一身大理寺監丞的官服,身材瘦削,一臉鬍鬚。
“站住!你是幹什麼的?”
一個奉宸衛士兵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那人搖著馬鞭,笑微微地答道:“本官乃大理寺監丞龍川,昨兒就聽說推事院這裡出事了,呵呵,今天居然調了兵來守衛,咱們這位來中丞還真是有面子啊!”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腰間摸出一枚魚符,泰然地遞給那個士兵。那士兵接過魚符,認真檢查了一番,確認無誤後,遞還給他,又對他道:“閣下到推事院來,有什麼公幹嗎?”。
“龍川”拉開革囊叫他看了看,答道:“這裡有些案卷屬於要件不齊,我大理寺少卿吩咐,得退回來由御史臺補齊一應要件,才能批覆存檔。”
那士兵退到一邊,向他擺了擺手,“龍川”便收起革囊,步履從容地向院中走去。
這個龍川自然就是天愛奴假扮的了。
天愛奴當
i闖入推事院,依著她以前對監牢位置的記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