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提馬向前,發出短促的一喝:“殺!”便四蹄翻飛,俯衝下去。
在他後面,手執橫刀的軍士們紛紛狂奔而下。
阿醜眼看著阿姊在山徑間拼命奔跑著,一跳一閃的身影彷彿山野間一匹奔躍的牝鹿,而那將軍策馬飛馳,就像一個銜尾極追的獵人,戰馬馳騁,片刻間就追上了阿姊,阿醜的一顆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上。
“蓬!”
刀起,寒光閃,血光現。
“阿母,官兵來……”
月蓉的聲音戛然而止,刀過處,一顆螓首飛到半空,腔中噴出的熱血濺成了一團血霧,將軍揮舞著血刀,從她身邊一掠而過。緊接著,無數的戰靴踏著少女柔軟的身體,殺進了小山村。
“阿姊!”
阿醜眼前一黑,登時昏厥過去。
數百名官兵正從山道上急急前行,腳步聲、碎石嘩啦聲,將他的一聲嗚咽遮蓋住了。
青袍官員佇馬山坡,冷漠地注視著谷中的村莊,嘴角帶著一絲冷酷的笑容,馬鞭前指,重複著他的命令:“殺!殺光!一個也不許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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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邵州府張貼出一紙榜文,宣佈桃源村發生大瘟疫,全村百姓死絕,為防瘟疫擴散,官府將整個村莊付之一炬,並告誡四野八鄉的百姓,切勿闖入桃源村,以防沾染瘟疫。桃源村就像它離奇的出現一樣,離奇地消失了。
沒有人敢再進入這個山谷。幾年以後,已沒有人能記起桃源村這個名字,人們只記得,在邵州東北二十餘里處有一個瘟神谷,許多人甚至不知道這個名字的由來……
注:特意說明一下,在寫書前,關關研究了許多史料,但是發現一些東西,不能嚴格按照當時的歷史去寫。因為如此一來,太不適合當下的閱讀習慣,會讓大家非常得有違和感。比如當時父親常被稱呼為哥哥,第二人稱沒有你,更沒有您這樣的稱呼,而是稱為汝、爾。第三人稱則稱為伊。
還比如女子最常用的自稱是“兒”,相當於男人自稱的“某”;官員應呼其姓氏加官職,大人只是用來稱呼家中至親長輩;貴家小姐稱為娘子,路遇的陌生女人也叫娘子,自己的妻子還是叫娘子;諸如此類,如果在此處復古,彆扭之極。故而沿用時下讀者習慣的稱呼。
第二章 芭蕉巷裡乞索兒
永淳二年七月,廣州府。
長街上,無數的行人、商旅和貨攤把本來很寬敞的街道擠塞的滿滿當當。
寬袍大袖計程車人,翻領窄袖的胡人,短褐布衫的平民,行走其間,熱鬧非凡。
道路兩旁,有那披著肩布,戴著耳環的天竺人用蹩腳的大唐話高聲兜售著他的檀香,有那來自南洋的崑崙兒赤足走在街上,叫賣著用蘆薈製成的止痛膏,有人則不停地誇耀著他的丁香片可以叫人口氣如何的清新。
還有那身穿小袖袍、頭戴花皮帽的波斯人,販賣著用來化妝的波斯棗和做香水用的番紅花粉。當然,地攤上更是少不了那甚受唐人歡迎的調味品:黑胡椒和濃芥茉。
就連叫賣開心果仁的商販都推著小車,扯開大嗓門,一路把開心果仁可以讓男人補腎壯陽、女人舒坦開心的功效吼得氣壯山河,一時間吸引婦人無數:誰不想自己的男人是個昂藏偉丈夫呢,不管是在外面還是在床上。
道路兩旁貨攤之後,各有一條清澈的小河。石制的、木製的小橋凌駕於小河之上,踏著小橋過了河,河岸上遍植芭蕉,芭蕉樹後就是一家家酒肆,揮之不去的酒香從那裡邊飄出來,匯入到大街上這副繁華的畫面中去。
可是活生生的繁華世界,終究比不得書上畫上的世界。書上畫上,你可以抹去你不需要的一切,而現實的世界中就不可以,任何時候窮人還是有的,一個衣衫襤褸的小乞兒此刻正光著腳丫,拼命地奔跑著,後面追著兩個氣勢洶洶的壯年漢子。
小乞兒逃進一條小巷,終於力竭,被兩個壯漢追上,一頓拳打腳踢之下,小乞兒抱著頭,好象一隻小狗似的蜷縮著,被一腳一腳地踢飛起來,既不討饒,也不呼痛,直到被人一腳踢飛到小巷邊上的水溝裡,才悶哼一聲,昏厥過去。
兩個壯漢放下袖子走開了,嘴裡罵罵咧咧地道:“臭乞索兒,竟敢偷東西吃,再讓老子抓著,生生打殺了你!”
路上行人如織,卻沒有人理會。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個穿著破舊裙衫的婦人牽著一個小女孩從幽仄狹長的小巷中踽踽而來,小女孩看見了倒臥在溪邊的乞兒,她站住腳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