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客氣的話,吐蕃在‘用間’上,遠比我朝下的功夫更多,他們的斥候,就是我方才所說的通峽,比起我朝的斥候探馬要強大百倍。吐蕃在他們的領土上,在他們佔領的領土上,在他們想要佔領的領土上,耳目遍佈,無孔不入。
這些斥候探子,可以是一個人,可以是一夥人,也可以是扶老攜幼的一家人,甚至是一個小部落,他們甚至把被征服部落、地區計程車民也編為斥候,在控制住他們的家人之後,遣派出來充當耳目……”
楊帆想起他在洛陽修文坊時,從那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坊民中打探訊息的事情,不禁恍然道:“我明白了,這些人一旦潛入我們控制的地方,就會滲入各行各業,甚至成為官府的僕役、軍營的輔兵。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可能毫無跡象,而這些無孔不入的眼睛和耳朵,只要你聽到一點、他看到一點,融合在一起,就是一份絕對詳盡真實的情報。”
沈沐點點頭,道:“不錯!不過他們不只刺探情報,還會利用隱蔽的身份,故意挑起一些衝突,激起軍隊與地方百姓之間的矛盾,有時候他們還會搞搞刺殺、打打伏擊,弄得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楊帆道:“就比如剛才那一幕?”
沈沐再度把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地道:“我只希望,確實是這樣。否則的話,就表明……你們秘潛隴右的訊息,已經洩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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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帆以為接下來的路會很不太平,可是他們一路西行,始終不曾經歷一戰,一路下去風平浪靜。
有幾次在人煙稀少的荒嶺叢林中,他們也曾看到過幾次死人,剛剛死去的人。但是每次他們都能在附近的黃土壁上或者樹幹上發現一個“箭頭”的標誌,一旦看到這個標誌,沈沐的人上就會放棄警戒,很坦然地繼續前行。
聯絡到此前沈沐曾說過的叫張義親自帶人護送他們西行的話,楊帆便猜到這個箭頭必是那個張義留下來的記號。
後來,他們經過一些城鎮歇息閒逛的時候,楊帆常常會聽到一些商旅變聲變色地提起‘小飛將’又擄了多少貨,又殺了多少人,聽的多了,他便知道這位‘小飛將’是縱橫隴右、聲名極響的一個馬匪頭子。
據說此人狠辣無情,彪悍狠厲,手下雖只三百多人,可是兩三千人的大馬匪幫也不敢招惹他,因為‘小飛將’手下的人個個都是以一當十的狠角色,真要火拼起來,兩三千人的大馬匪幫未必惹得起他。
何況‘小飛將’手下人少,來去自如,他想找你一找就著,他想躲你,隴右天高地闊,隨處一藏,根本無從尋覓,叫人十分頭疼,所以敢招惹他的人極少,而此人的標誌就是一枚箭頭。
但凡他做的案子,從不遮掩身份,大大方方留下一個鋒利的狼牙箭簇的標誌。他這‘小飛將’的綽號就是因為他有一手百步穿楊的高明射術,可諧美當年的飛將軍李廣,‘小飛將’對此也不免自鳴得意,是以表明自己身份的標誌也設計成了一枚箭頭。
楊帆暗想:“或許這個張義,就是小飛將吧……”
前面就到湟水了,這是楊帆西域之行的第一站,也是朵朵和小柒的終點站。
湟水東望隴山,西連赤嶺,南枕黃河,北接祁連,八百湟谷縱橫,包容千川萬流,正是古羌炎帝的孕育之地。
車子在一座小山上停下來,從這裡可以直接看到遠處的湟水城。
兩側是連綿起伏的山嶺,塔形的油松,珍貴的紅松,歷經滄桑的圓柏,挺拔的雲杉,還有無數的紅樺、白樺、糙皮樺,林中生息著老虎、野狼、馬鹿、狍鹿、盤羊、羚羊、狐狸、雪雞、石雞等各色野獸山禽。
面前則是一片綠意盎然的草原,草原上灌木叢生,共同編織出一片翠綠的活野,隱隱可見一群群白的羊、黃的牛像雲朵一般在草原上游蕩。
朵朵抱著小柒站在山上,看著眼前熟悉的一切,忍不住熱淚橫流,她終於回來了。
夫人死後,她在洛陽每日每夜都有一種孤寂感和忐忑不安的感覺,回到這裡,看到她熟悉的草原,那種踏實的感覺終於又回到了心裡。這是喜極而泣的淚,也是想起一去不歸的阿郎和夫人而悲傷的眼淚。
沈沐與楊帆並肩站著,對一名侍衛欣然笑道:“張義這一路上乾的著實不錯,叫他來,陪我一同去湟水吧。”
“喏!”
那侍衛答應一聲,匆匆退下,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法子聯絡,當楊帆等人在山巔活動了一陣,準備登車繼續前行的時候,前面山坡下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