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回來一趟。對於他的遠行,兩位嬌妻倒是沒有什麼幽怨。
這個時代,做官的男人大多要遠行千里異地為官,只要父母高堂健在,他的妻子就必須留在老家代他盡孝。所以和丈夫一別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女人有的是,悔教夫婿覓封侯,是無數盼望著丈夫出人頭地,當丈夫真的出人頭地時卻又覺得孤衾清冷的女人心底的怨。相對於那些女人,她們已經很幸運了。
楊帆拿起行裝正要走人,忽然看到眼巴巴地瞅著他的寶貝兒子和寶貝女兒,忽然想起去見太平時,她正因為兒子不肖而煩惱重重的模樣,楊帆心中馬上就生起了一種危機意識。
楊帆開始對小蠻殷殷囑咐起來:“孩子不小了,過了年就請個西席先生教他們點東西。兒子要學,女兒也要學,琴棋書畫、詩詞歌賦,德行品質,武功嘛……,你們兩個也教他們一點兒,不求做個萬人敵吧,起碼也能強身健體,萬萬不能溺愛孩子!”
楊念祖眨巴著大眼睛聽著,馬上抓住了楊帆這番話中他最關心的問題:“爹爹,我要是學認字兒那還能出去玩麼?”
楊帆板起臉道:“唸書當然要以讀書識字為主,學的好的話可以讓你玩一會兒,要是學的不好當然不能貪玩!”
楊念祖馬上苦兮兮地瞅著他娘:“阿孃,人家不想過年了!”
小蠻忍不住笑出聲來,楊帆把臉一沉,更像一位嚴父了:“這還沒學就想著偷懶了?等老子回來要檢查你的學業,學的不好就打屁股!”
楊念祖把嘴一撅,道:“爹爹快走吧,再不走城門就關了。”
楊帆失笑道:“嘿!你這小王八蛋,趕起老子來了。”
被兒子這麼一逗,些許離愁倒是淡了,楊帆和兩位嬌妻輕輕擁抱了一下,柔聲道:“我走了,別往外送了。興師動眾的!”
楊帆轉身向門外走去,剛剛跨出門檻兒,一直不曾說過話的寶貝女兒楊思蓉就開口了:“阿爹,等一等!”
楊帆心中一暖,要不說女兒是爹孃的貼心小棉襖呢,這才幾歲呀,就知道舍不爹爹了。楊帆微笑著轉過身,親切地看著頭梳雙角丫,粉妝玉琢的漂亮女兒跑過來,扳著手指頭;脆生生地給他安排任務:“阿爹。你記得回來的時候,要給我買面具、泥人、木馬、哨子、竹龍,嗯……還有漂亮的小裙子喔……”
楊帆聽完,熱淚盈眶地對小蠻道:“娘子,教育子女。任重而道遠啊。古有侃母教子、孟母三遷,可見教育子女。做孃的至關重要。咱們家這倆倒黴孩子成不成器。可就全看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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灞上(白鹿原)有一處很大的碼頭。寬廣的碼頭區後面,就是一座座巨大的糧倉,巨大的糧倉矗立在這片高原上,彷彿一個個頂天立地的巨人,而高原之下,就是一望無際的良田。
灞上位於灞水和渭水交匯處。這裡的人是靠水吃飯的。
洪水氾濫時,一瞬間就能吞噬你的一切,你的生命、你的親人、你的家、你的城市,但是人類要想生存。同樣離不開它。所以,即便它偶爾會大發脾氣,人類還是不離不棄地追隨著它的腳步。
長安、洛陽、大梁、鄴城、揚州、京口……,這些繁華的大城大阜,無不依託在大江大河身畔,即便是一個小村莊,也必然要傍河而居。黃河流經大名,於是江淮閩蜀之貨不遠萬里輻輳於此,黃河改道南徙,大名便瞬間敗落。
灞上碼頭靠水運興旺,水運於此的貨物主要就是糧食。
關中是重要的糧產區,但是它的產出不足以供應長安城的糧食需求。長安駐軍、留守陪都的官員、往來遊學計程車子、聚集於此的各方豪門及豪門世家如雲的奴僕、國子監和太學的學生們,佛寺、尼寺、道觀大批不事生產的出家人……
在武則天遷都去洛陽以後,長安還有七十萬人口,而其中有三十萬人不是農民,這些人一年的口糧需要近六百萬石,這還不包括駐軍所養馬匹需要的雜糧。而關中能給這座千年古都提供多少糧食呢?
扣除王侯公爵的封邑田、京官的職分田、公廨田、賜田,道觀寺院的佛田,關中糧產量一年約三百萬石,扣除百姓自用,交納長安京倉的稅糧最多兩百萬石,每年有近四百萬石的糧食需要透過漕運從外地運來。
漕運因此而興,養活了一大批靠水吃飯的人,這些人叫漕丁、漕夫,總數足有數萬人。
水是最變幻莫測的,溫柔的時候予取予求,憤怒的時候摧毀一切,運輸漕糧必須得一群人抱成團,與洶湧的激流鬥、與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