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待著。”
撂下乾淨利落的一句命令,祁燁便開門邁步而去。
門鄭重雙閉,隔絕了兩人的世界。芊澤木納的神情在合門之時,剎時一醒。她蹲下身去摸找昨夜藏匿好的玉牌。當時月黑風高,她分不清自已藏在哪裡,此時便只能一寸一寸的摸凸起之處。好在沒過多久,她纖細的蔥指便按住了一塊異樣的凸起。她展顏嫣然一笑,旋即掀開羊毛絨毯,取出那白瑩剔透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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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豔陽高照,日長人倦。大風過後,天氣格外的睛朗和煦,只是芊澤臉上卻陰霾欲雨。單喜勾身站在她跟前,竟生生感到她迫人的壓力。
“娘娘,皇上說,你不能出去。”
單喜據實稟告,好言相勸。芊澤卻冷笑一聲,望了望滿桌的美味佳餚,說到:“我不是寵物,只需好吃好喝的養著。”她站起身,一擺袖子,把桌上的碗碟統統掃倒。‘啪呲’‘啪呲’數聲後,地上已是狼藉一片。單喜大詫,抬起老目對上芊澤寒澈的眸子。
他覺得她變了。
她竟會以這樣倨傲的眼神看他。從前,她只是一隻溫柔孱弱的綿羊!
“娘娘……”
單喜由於吃驚而吞吐起來。芊澤卻一字一頓的啟齒:“告訴他,君無戲言。我既然來了,就要親自看見他們安然無恙。”
她以絕食抗議,非要見到被囚禁的劉欽和夕岄。單喜幾番說服只讓她愈加暴躁,不得已,他只能選擇回稟皇帝,再做打算。
半個時辰後,單喜疾步而返,帶來簡明扼要的四個字。
“皇上準了。”
芊澤勾起唇角,水光離合的清眸彎做新月摸樣。她起身出門,單喜跟在她身後,為她指引前去偏閣的道路。一路上迤邐奴婢侍從跟了許多,迤邐而走,蔚為壯觀。
而此時此刻的祁燁,卻正接過莫殤遞來的密函。他匆匆掃了一眼,便若有所思的眯眸。莫殤躬著身說到:“暗燴教的教徒已在愈城聚合,隨時等待主上調遣。”
“嗯?”祁燁輕應一聲,便不再說話。莫殤卻心有疑慮,忐忑不定。剛才單喜前來稟報芊澤的事情,皇帝分明是叫他敷衍了事。莫殤知道主上的性子,夕岄和劉欽二人,根本不會留下活口。而那囤積的藥材,更是不可能提供給明夏的左翼軍。
可是他這樣欺瞞芊澤,豈不把她越推越遠?
祁燁發覺了莫殤的不對勁,多問一句:“你怎麼了?”
莫殤欲言又止,幾番掙扎後終是啟聲:“主上,還請不要趕盡殺絕。”
祁譁微愣,斜睨了他一眼。
“芊姑娘她既已回來,主上就放了他們吧。”莫殤為芊澤求情,言辭真切。他一直都很可憐芊澤的命運,她總是被人推來擠去,在縫隙中生存。她不能左右任何人,卻時常被人擺佈。
“放了他們?”皇帝語色譏諷,“他們都是明夏的心腹,他的左右手,怎麼能放?”
“可是主上願意一再傷害芊姑娘的心麼?”
莫殤忙不迭反問,他甚至驚異,自己為何如此大膽,出言頂撞主上。
皇帝一頓,卻扯出一抹殘忍的笑意:“或許,我就是為了傷透她的心。”
他說時,雖輕描淡寫,卻仍然無法掩蓋那神情裡的苦澀。莫殤不明白的他的話,為什麼就是為了傷透她的心?
祁燁輕嘆一聲,輕揚起手命他退下。莫殤識趣,不再多言,畢恭畢敬的出去了,空留下祈燁一人孤寂的佇立。他是該傷透她的心,好讓她疲憊的只能待在自己身旁。他無法用一個美好的自己去愛她,便只能用最殘忍的形式逼迫她。如果她也能恨,那麼她就能一直待在自己身邊了,是麼?
兩個滿腹仇恨的人在一起,就不再矛盾了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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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閣的構造極為簡陋,只是軒域樓後的一排矮屋。由於皇帝駕臨,愈城的此地被劃歸出來,平民不得出入。芊澤一路上細心打量,巡邏的軍士們分做三批,來回走動。她望了望地勢,察覺左側的一排矮屋外停著數量拉車。她心忖,莫不是這裡就是物資囤積之所?
芊澤斜睨身側良久,引得一將士狐疑。他便是與單喜同去迎接芊澤的白麵男子,此人眼角天生上揚,看起來像只狡黠的狐狸。
“娘娘,那邊就是藥材囤放之地,等一切妥當後,那兩位西營的勇士,就能帶著它們回去了。”
芊澤對上他似笑非笑的眼,面色卻波瀾不興,她隨意一問:“你是誰?”
“臣下正是管轄倉庫的楓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