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平躺,紋絲不動。芊澤揪緊的一顆心,稍稍平復後,才伸手觸碰。
明月的屍體,如同那寒水一般,冷到徹骨。
“明月,為什麼?”
為什麼,言明三跪九叩,卻有此奪人性命的機關?先前女子全身著火的模樣,著實駭人,那撕心裂肺淒厲的尖叫,還令她心有餘悸。她究竟是誰,為什麼她的聲音和身形,都這般熟悉?但還好跪的人,不是自己。
還好她想起,明月的話。
芊澤晃晃腦袋,心忖現在並非思考這事的時候,她得趕緊把明月的血液取出,解自己身上的魅咒。
想時,芊澤從懷裡抽出事先預備的針管。她試探的刺進屍身的手腕,見血液還汩汩流動,不由得訝然:想不到,明月已死了這般久,魅生的血,卻還如此活躍。如此,芊澤想起了落太妃,一個和明月一樣的陰魅,居然用烈火熾燒三天三夜,才得以死去。
看來,魅生之血,的確詭異非凡。
針筒裡,殷紅逐漸佈滿,芊澤小心冀翼的把針頭抽出,繼而鄭重的對明月的屍身說到:“謝謝你,明月。”他真是料事如神,知自己總有一天會心如死灰,欲要逃卻。他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予她希望,指明出路。
“謝謝。”
芊澤俯下身,像舊日裡一樣,輕輕擁過明月後,才緩緩合上水晶棺材的蓋頂。旋即,她望了望自己手中的針管,有了這個,自己就能擺脫魅咒的束縛,遠走高飛是嗎?想時,芊澤心底竟沒有一絲雀躍,反之,卻悵然若失。
她赫然發現,自己心底,竟捨不得。
捨不得什麼?
芊澤輕聲問自己,腦海裡卻適時的飄過男子憂傷的側頰。塵土漫天飛舞,他悲傷的黑眸像是蒙上了永遠揮之不去的哀愁,一絲一扣都令人疼徹心扉。
小手倏地的一緊。
芊澤又憶起祁澈人頭##的##,那撲鼻而來的血腥味,還擾然頰邊。祁澈哀慟嘶喊的聲音,像鬼魅一般纏繞在她耳畔,一個又一個夜晚。她無法原諒祁燁,因為祁澈到死都還在喊他——哥哥
芊澤深深閉眼,有行冰涼的清淚順頰而下。她抹了抹,便睜開眼來,捋起袖襟,她從腰間把細長的腰帶卸下,緊緊的綁住左臂,她一咬牙,把針頭對向自己,欲下紮下。
驀地,餘光裡,有一絲異動。
她駭然側目,驚慌四望。
“誰?”
她暗自驚呼,不由自主的挪動起來。舉目望去,一片白濛濛。一個一個的素衣蠟人巋然不動的立於水上。她們同一個動作,同一個表情,然,剛才的那一瞬她確確實實的捕捉到了她們之中的異樣。彷彿這無數個假人當中,站著一個真人。
這個念頭嚇著了芊澤,她踉蹌起身,瞠著雙眼沿著那岸邊走。但這一次,她什麼古怪也瞧不出來,不由得思忖是否自己太過緊張,看錯了?芊澤搖搖頭,又坐了下身,再此嘗試扎針。
眸底,針尖的鋒芒,欲直刺入肉,與柔嫩的膚色,形成對比。兩個格格不入的顏色,即將碰撞,卻在交匯的瞬間,倏地一頓。
芊澤感到背脊一片惡寒,有股決然的殺氣,攀爬上來。她聽到些小的水聲,彷彿有人輕輕掠過而來,那腳步聲聽促在自己身後,帶著一縷漫不經心的寒意。
“芊澤,你真是令朕太失望了……”
終於,她仍舊聽見了他,低沉惑魅的嗓音。祁燁一拂手,芊澤手中的針管便飛了出去,芊澤雙手落空,只得顫抖的深深閉眼。
沒有想到,還是被他抓住了。
這般千辛萬苦,卻仍徒勞無功,莫不是命中註定,她一輩子無法逃脫?
有溫暖的大手,撫上她冰涼的小臉,祁燁逐漸走到她跟前,蹲下來眯眼凝望。
“你怎這般不小心,全身都溼透了。”他扯唇淺笑,眉宇間更顯俊俏。芊澤默不作聲,垂眸不敢直視。祁燁脫掉圍在她脖頸間的狐領,攬她入懷:“真是太調皮了。”
這般舒緩的口氣,卻令人不寒而慄。芊澤機械的靠在他胸膛,只覺得他看似無害慵懶,卻笑裡藏刀。
他俯首輕吮她的唇瓣,又說:“唇也是涼了,這回又受寒了。”他笑意不減,仿若無事一般。他見芊澤隻字不說,一時挑眉:“想不到你,竟隻身走到了這。看來明月他沒有錯看你。”
“我的小鳥,看似柔弱,羽翼卻異常豐滿呢。”他微涼的指尖,細心的拔開芊澤溼粘的額髮。一張蒼白的小臉,愈顯孱弱。
“好在朕早有預料,否則真讓你給逃了。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