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被人遺棄的妖孽。”
——妖孽——
明月瞳孔一縮,腦海間頓時閃過夢魘。
——你去死,去死!!殺了你,殺了你!!妖孽!!——
尖銳的女聲,烙印在心底,和那曾經溫柔似水的聲線,形成鮮明對比。他幾欲不記得她是怎麼抱著他,捏著他的小手,指著月亮說:
——明月,就是月亮。——
胸口那股一直隱隱藏匿,蠢蠢欲動的鬱氣,終於按捺不下了。它四下騰燒,撩的五臟六腑生疼。他呼吸加快,額頭的汗也越來越密,人卻是定在原地無法動彈。
莫殤看出他的變化,心裡一緊,上前說:“主上,月宮主有這樣的想法也是人之常情,他還小,將來會明白主上的苦心的。月宮主出來久了,身體恐有不適,還是由屬下扶他下去歇息吧。”
祁燁聽莫殤一席話,先前山雨欲來之勢也弱了下來,他見明月神情不對,便道:“罷了,罷了。”
莫殤趕忙上前扶過明月,一使力,卻發現帶不動他走。
“宮主,屬下先帶你回去,此事從長計議吧。”他想動之以情,卻發現此刻的明月像個木偶一般,瞪大雙眼,聽不進任何人的話。
他這是怎麼了?
莫殤頓覺不對勁,而剛反過身去的祁燁也掉轉回視線,統統瞧著那面前呆滯的人。
“宮主,宮主!”
莫殤搖起他。
那呼喚的聲音送入他耳裡,卻扭曲的辨認不清,他左耳模模糊糊的聽見:
——殺了你,殺了你們!!——
右耳卻聞:
——月兒,孃的月兒……——
——殺了你,殺了你!!——
——月兒,月兒,娘最寶貝的月兒……——
“啊!!!!!!!!”
抱頭仰天長嘯,明月驀地跪下身去。此時全場大震,紛紛站起身,黎紫更是不顧禮儀從人群中跑出,撲向明月。
“月你怎麼了,月,月!!”
“宮主,宮主!!”
明月置若罔聞,捂著耳朵,撕裂的喊。
“啊!!!!!!!”
腦子裡混沌一片,他一閉眼,胸口的那抹鬱氣被漲到最大,從喉管湧上,傾瀉而出。
“噗————”
鮮血灑出,宛如紅豔豔的牡丹花。他吐血之後,渾身像被抽離了所有的力氣一般,頓時無力的倒下。他緩緩闔眼,這一刻他四周所有的聲音,都在一瞬間不復存在。
番外:明月心(二)
明月一昏過去便是七日,莫殤與手下幾個大夫輪流診脈,卻不見其甦醒。而與此同時,明月此次病發也曝露了他長久私自不喝藥的事實。莫殤把這事說與祁燁聽,他勃然大怒,喝道:“他不喝藥這等大事,你卻不知!?”
莫殤嚇的跪下身,囁嚅:“屬……屬下當真不知,藥都是由屬下親自調配,也有派專人送去給月宮主。也不知月宮主是怎麼避人耳目,沒有喝下去的……”他煞是狐疑,按照明月的病情,他興是一年前就私自停服了藥汁,怎麼這一年的時間裡,自己卻一絲一毫也未察覺?
祁燁黑眸一眯,手暗暗使力的攥緊。驀地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一問:“你說送藥給明月的人,是黎紫對不對?”
莫殤聽罷神色一楞,抬起臉來,錯愕的說:“主上的意思?”
祁燁不語,莫殤卻說:“不可能,黎紫對主上忠心耿耿,敬若神明,是不可能做出忤逆主上的事情來的。”莫殤對黎紫的性情心知肚明,竟為其說話。祁燁聽罷,卻冷哼一聲,吩咐道:
“去把黎紫給我喊來。”
“是……是……”
莫殤也不敢多言,忙恭謹的領命而去。
一炷香後,一道淺櫻色的身影佇立在屋前。祁燁瞥了一眼她背光而站的身影,只淡淡說:“進來吧。”
黎紫姍姍入內,跪下身請安:“主上安好。”
她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還是一如既往的漠然。祁燁對她的性情瞭若指掌,她雖然寡言少語,卻比暗燴教裡的任何人都來的重情重義,忠心耿耿。所心他也對她信任有加。只是,這一次,他怕是要對她失望了……
“黎紫,你跟在我身邊多久了?”
黎紫低著頭,低垂的睫翼微微一動。
“自四歲起跟著主上,如今已有六年了。”
“嗯,的確很久了。”祁燁起身,從椅榻上走了過來。他聲音溫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