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先生,你可想過明月他躺在床上的痛苦?你可知一個病人,在床上不省人事,是怎樣一種感覺?”
說到痛心處,芊澤無法抑制淚水,仍由它奪眶而出。
莫殤一楞。
“先生在治人的時候,只知對與錯,成功與否。但有考慮過躺在床上的人,他並不是真的沒有知覺的,他在承受病魔的折磨。由此而想,先生怎會如此草率,你要知,你的每一個決定都是他生存的關鍵,你怎忍心讓他一而再再而三的痛?”
“我……”
莫殤忽地語塞,他行醫多年,雖治癒過許多人。但卻從來都不是抱著醫者之心,救人於水火。他只不過是在試驗,更多的,是博得一個盛名。月宮主身份不同,他倍感壓力,救活他,只是他的任務,他不曾想過明月在此,會遭受多少的痛苦。
芊澤見他怔忡不語,抿了抿微顫的下唇,撇過身子,走向床沿。
“你做什麼?”莫殤見她驀地沉著穩態,一時不解的問道。
女子目不斜視,只漠然答道:“重新診斷!”
※
夜幕下,月如半塊殘玦,發出淒冷皎光,籠罩在孤寂深遠的九重宮闕。那一瀉光色,從窗外翩落,如煙般覆在祁燁身上,不甚真實。時值夤夜,濮央殿裡已是萬籟俱寂。奴僕們紛紛被屏退,並沒有人察覺幾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進了殿來。
掠過他們耳畔的僅僅是一陣詭譎的異風。
“主上!”
三位男子在祁燁身下,拜過。桑破為首,他清冷的俊龐在夜色裡,輪廓分明。祁燁微微頷首,說到:“人都已經找齊了麼?”
“齊了,就待月圓之日了。”桑破回稟到。
祁燁聽罷,並未鬆開一直緊蹙的俊眉。三年之期又到,明月卻不知熬不熬得過這半個月。莫殤的醫術他是信得過的,只是他究竟有幾層把握,他也瞧得出來。明月的病,是天下無人可醫,這麼多年,確實也難為了莫殤。
桑破見祁燁遲遲不語,心下的忐忑化作言語:“月宮主病重之事,已傳入教內。希宮主在邊國也頗為擔憂。他命桑破傳話給主上,此次護法他仍是想來,還望主上準允。”
祁燁一轉身,面色森冷:“護法的事用不著他,月宮主他定會平安無事,他只需在邊國好生待著。”他不想計劃被全盤打亂,大內皇宮,能有人把明月怎麼著?
“是!”
桑破並不反駁,旋即接命。
祁燁揮了揮手,神色有些疲憊。桑破對著身後的兩人,揚手一擺,三個身影便如風似影般消失在無垠夜空。三人走後,祁燁在清冷的殿內,踱起步來。他落地無聲,儼然像一個刻在空中的影子,沒有半分重量。
還剩半個月了,希望明月可以熬得過。
若能熬過,便是萬事大吉。
而與此同時的婪月寢殿,莫殤剛一陣紮下去,床上的男子便悶哼一聲,緊閉的雙眼,卻不曾張開。
“我封了他的穴道,他現在已不知疼痛了。”莫殤淡淡說到,芊澤瞅了眼他,心情已平復許多。剛才明月的急狀,把她嚇壞了。而同時,她也把對明月的擔憂之心,遷怒到莫先生身上。而此刻,她深覺自己,語氣過重。
“對不起……”
想時,她喃喃出聲。莫殤瞥了一眼,不怒反笑:“是我太過頑固,老了,就是容易墨守陳規,固執己見。”他搖搖頭,芊澤抿嘴一笑,說到:“莫先生很厲害,芊澤瞧得出。明月現在又穩定下來的,只是身上的毒還待我們一個一個的解。”
一個一個的解……
莫殤聽到此處,只覺得分外無力。
“先生不要氣餒,有志者事竟成,我不信救不回明月。”她給莫殤打氣,莫殤頗感欣慰,心下頓覺寬暢。
“芊澤,你在旁看了這麼久,重新診斷的結果,是什麼?”莫殤忽地提問,語氣裡已有深深的信任。芊澤一顰秀眉,認真道:“先生,我之所以之前懷疑先生的治法,那是因為,如果有先生所謂的餘毒之說,明月在這麼多年裡,應該就會有中毒的現象。”
“中毒的現象,千奇百怪,你怎知他就沒有?”
“藥物中毒後,血脈裡,應有毒流,這是和血液不相融洽的東西,才會使得全身有紫黑現象。但是明月六年來,並沒有。”芊澤有條不紊的解釋。
“難道奇毒,就不能有無色無味,不能察覺的型別?”莫殤反問。
“就算是有,但先生你看。”芊澤拉開明月的手臂,藍色斑點仍舊遍佈,她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