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輔微笑道：“兩百年前，我傳你煉丹之道時，你心中雀躍，開心無比，當時你的心田之中的確長滿了鮮花，今天我再傳你大道時，你的心田之中，只長出了這幾朵小花，這期間發生了什麼，你自己不清楚嗎？何不問自己的心？”

卞莊陷入思考，半響才道：“師父當年傳我練丹之術，我只道只要循此修煉，終有一天能得成大道，位列仙班，開始一百年，也的確進展神速，滿心歡喜，然而遇到雷災之時，方知渡劫之難，這還只是第一災，若是後面的火災和風災比雷災還難，徒兒實在無信心度過；度災過後的這一百年，徒兒被心魔所困，便是連普通人也不如，這樣的我如何還能得成大道？”

天輔以手捋須，點頭道：“不錯，你能說出這番話也算有自知之明，現在的你已經不能修行內丹了。”

卞莊問道：“師父，你說我不能再修行內丹了？可是這是為什麼？連師父你也不能解決這一問題嗎？”

天輔說道：“痴兒，你渡雷災之時內丹已被人奪走，並且此人還破壞了你的丹田氣海，若不是那個神霄用自己的元氣幫你修補丹田，你早已死了。”

“那神霄用自己的元氣充斥著你的丹田，雖然保護了你的丹田，但也佔滿了你丹田中的空間，所以你無法再滋生出自己的內丹元氣，這修丹之路也就停了。”

卞莊聽了此話，卻出乎意料的有些輕鬆；原本他以為自己會大哭一場的，畢竟兩百年了，兩百年間他一直在修丹之道上努力前行，儘管之前早已懷疑自己再也無法繼續修練了，但總還是心存僥倖，這次聽到師父此言，方才徹底死心。

天輔說道：“不過你無須灰心，世間大道殊途同歸，丹道不過是修仙路上的諸多途徑之一，也未必一定要走。”

卞莊心中一動，不錯，師父若是沒有辦法，就不會特地下凡來了，他必是有辦法幫助自己，想到這裡，他心中的苦悶大減。

此時空中的霞光更明亮了些，不少霞光透過黑色大樹照到地上，開出了更多的小花。

天輔說道：“說起來，內丹修煉之道雖然為眾多仙門所推崇，但其實是非常之法，遭鬼神所妒，有三災之憂，安然渡過者寥寥無幾，即便渡過三災得到金剛不壞之身，也未必算的上是真正悟道。”

天輔走到黑樹腳下，抬頭上望，黑樹枝葉縱橫交錯，枝枝叉叉，有如傘蓋，把這片小天地幾乎罩的嚴嚴實實，只是少數地方有一些縫隙，外面的霞光透過那些縫隙照射下來，給這裡帶來一絲彩色。

天輔用手扶住樹幹，道：“現在你知道這棵樹是什麼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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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心魔真相

卞莊沉默不語，經過剛才的思考，他已隱隱感覺出這棵黑色大樹的真身，但仍不確定，無法說出來。

天輔卻沒有直接說出這顆大樹是什麼，他看著樹幹說道：“凡人生在人世間，無不在追求精神上的愉悅，這種愉悅分兩種，一種是虛幻的愉悅，就像這光……”天輔手指頭頂上的霞光，說道：“這些光是來自外界的刺激，有人恭維你，有人鄙視你，都會化成光照射下來，恭維你的光會使你的心情愉悅，鄙視你的光會使你心情鬱悶，但無論愉悅也好，鬱悶也罷，都不是真正的愉悅和鬱悶，因為你的心知道，這些不過是依賴於外物的虛幻罷了，別人今天恭維你，明天也可能鄙視你，你的心雖能暫時的得到愉悅卻沒得到安寧，沒得到安寧的愉悅都不是真正的愉悅。真正的愉悅都是來源於紮根心田的樹。”

卞莊聽得迷迷糊糊的，只得說道：“師父，恕徒兒愚魯，還請師父說的簡單些。”

天輔說道：“也罷，我便舉例子給你聽，你現如今被心魔所困，有人誇你勤奮自勉，你會不會高興？”

卞莊搖搖頭。

天輔又道：“雷災之前，你刻苦勤勉，日月修煉，有人罵你懶惰倦怠，毫無前途，你會不會生氣。”

卞莊再次搖搖頭。

天輔道：“這樣你還不明白嗎？真正的愉悅或者苦痛都是來源於本心，與外界無關，雷災以前，你修丹有成，每一天都能感到自身的進步，如此內心自然愉悅安寧，非外力所能動；雷災以後，你修行全廢，前途黯然，如此則每天生活在懊悔自責中，此時縱有山珍海味，也食之無味。所以這棵樹便是你的修丹之心啊。”

卞莊不由自主的重複道：“我的修丹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