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得太重,但是,這幾日來,他憋了滿肚子悶氣,實在是受不住了!掙扎良久,依然沉著臉,悶不吭聲。
氣氛僵持,東方紅日板著臉,不發一言,君明月則垂首,一眨不眨地看著繡著水紋的鞋尖,多少年過去,他的心意一次又一次被漠視,被唾棄,日哥到底是不知道,不明白,還是,就是因為他是男人,所以不可以被愛?
銀牙咬著唇,令線條姣好的唇瓣扭曲起來,色澤嫣紅如抹胭脂,清冷的美麗在憤怒下鮮活起來,為什麼要對他如此不公平?為什麼他付出一切依然兩手空空?
那個婢女有比他更好看,更聰明,更有能力嗎?區區一個婢女……胸口抽搐不斷,痛剎心頭,憤恨不平,神傷自憐,矛盾紊亂充斥心頭,橫衝直撞,君明月只覺自己真的快要犯起狂病來了。
濃密的睫扇不停眨著,一層薄薄水霧積聚起來,低垂的雙眸就像說話一樣默默訴說無盡的悲傷哀憂,東方紅日的鷹目偷看又移開,偷看又移開,渾身滿身都被他憂傷所感,終於受不了地吼道。「你夠了沒有?」
於濃濃水霧之中,定睛凝視那張英偉的臉孔,濃眉鷹目,高鼻闊額是那麼地叫他痴迷,亦是那麼地叫他傷心,十多年了……人生之中有多少個十年?既然知道想要的永遠不會得到,那他還要繼續沈迷不悔?或是,灑脫地揮起慧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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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沉重的思索之中,緩緩合上眼簾,幾乎耗盡全身力氣,君明月才能發出不帶哭泣的嗓音。「武林大會後天就會再次舉行,樓主應該專心致志,不要再沉迷女色。」
東方紅日努唇,沉聲道。「這樣的武林盟主我不稀罕!」短短一句說話道盡他心中的憤慨不滿。
不稀罕……不稀罕……君明月在心中反覆細嚼,嫩唇勾起成一個自嘲的弧度,日哥不稀罕的到底是武林盟主之位,還是他的情意?
晃頭,任由披散的青絲在削肩上散得更開,眸中憂鬱如墨,肌膚蒼白不見血色,沉沉痠痛令他生平首次不願意再留在東方紅日面前。
默默無言,在東方紅日的愕視中轉身推開房門,無視門外一雙雙憤懣明眸,緩緩向來時的園中小路踱步而去。
起初他的步伐不急不緩,鎮定如亙,及至無人之處,卻忍不住放足奔跑起來,環佩叮鈴,雲袖急翻。
奔走之間,夏夜熱風吹拂臉上,竟有涼意,伸手撫去,雙頰已是濡溼一片,頓足,呆呆佇立孤樹之下,神傷感觸,抑鬱難平,瑩瑩淚滴源源而下。
一哭有如山崩,悽苦心痴,唯有夜風孤月知。
※※ ※※ ※※ ※※
挫折,是人生中一種很奇妙的際遇,只要生存在天地間,每個人都必定會遇上,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
不過,大家的反應卻未必相同。
有人遇挫會痛苦沮喪,永遠沈淪在挫折的泥沼之中,永遠無法抽身。
有人遇挫,雖然同樣痛苦沮喪,卻能於挫折中重新站起,遇強越強。
君明月從來不敢自詡為後者,但是,在哭泣叫喊過後的第二天早上,他依然聞雞啼而起,淨臉,披衣,享用早飯,神態自若。
在傳喚下,走過來與他一起用早飯的司馬俊,司馬逸兩兄弟,亦只能從他蒼白的臉色,微紅的雙眸,知道昨天他渡過了一個難眠的晚上,卻絕對無法從他優雅的舉止中猜度出昨夜的任何端倪。
唯一怪異的是當用完早飯後,他拿出紙筆放在桌上,寫了幾個字後,就呆若木雞地定定凝視,很久很久。
司馬俊,司馬逸兩兄弟心知他正在思索某些重要的事情,也沒有打擾,只是在旁靜靜屹立。
除了外面悅耳的鳥聲偶爾傳入,房間裡安靜得連一根針下地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與寧靜環境截然不同的是君明月雜亂起伏的心思。
他想起孃親死後,尚且年輕氣盛的他獨自潛入少林,在少林寺的橫樑上偷窺自己親生父親的情況,想起第一次看見親弟時的震撼。
那時候流芳正在慧德的細心指導下打坐,只要一看那個所謂的父親臉上的疼愛神情,他就知道那個年少的僧人就是他的親生弟弟,雖然一身粗布僧衣,卻無損他身上的明朗光彩,臉上掛上的淳厚笑容。
正直樸實,如同渾然天成的美玉,在那一刻,為他帶來一份陌生的感動,他收起了對慧德的殺心,悄悄地離開少林,只因,他不願意令那樣的純樸少年受到傷害。
之後,又過了幾年,就在他幾乎將記憶完全埋葬的時候,流芳再次出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