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相信君將軍會殺人,但要請君將軍協助我們將這個案子查一個清楚。”
君莫笑從娘手中掙脫出來,小胖子一股蠻力,大眼睛瞪著戚大人:“你敢欺負我舅舅,我會揍你!”
“別鬧。”君無意按了按莫笑的肩頭,眸子清明坦蕩:“我也想將這件事查個清楚,就隨戚大人走一趟。”
—————————————————————————————————————————
皇宮中,燈火通明。
隋煬帝看著手中的摺子,突然一把將奏摺扔在地上,“啪”地一聲響讓值夜的太監心驚肉跳。
地上跪著宇文化及,不敢抬起頭來。
“君無意欺君,勾結突厥謀圖大隋江山?”隋煬帝冷笑:“朕還沒有耳聾目瞎到這等地步!”
“臣觸怒龍顏,臣死罪。”宇文化及重重磕頭:“君將軍隱藏卓雲行刺的訊息,將人秘密收押是事實,長安東街的迎賓客棧近日有突厥人出沒,皇上只要派人調查下去……”
“皇上!”只聽桂公公尖細的聲音和人一起進來了:“刑部戚大人求見。”
“宣。”
“臣叩見聖上,”戚大人跪下稟報:“迎賓客棧出了殺人案,死者屍體在君將軍房中,君將軍地位特殊,刑部怎樣審理此案,請皇上聖裁。”戚大人在朝中以老實耿介而聞名,外號“戚木頭”,事事以律令為先,從不徇私枉法。親家公犯了事,女婿請他吃一碗紅燒肉,他也要數清楚有幾塊回請過去。
“說下去。”楊廣的臉色冰寒。
“詳細情形臣也沒有調查清楚,”戚大人叩頭道:“臣接到有人報迎賓客棧有突厥人鬧事,就帶人前去……”
戚大人話音未落,桂公公又進來稟道:“刑部韓大人求見!”
韓大人跌跌撞撞的進來跪下,顫聲道:“皇上,兩個突厥人把蘇狀元從獄中救走,並將葦侍郎打成重傷,葦侍郎現在還昏迷不醒……”
“嘩啦”一聲響,御案上的奏摺被一把掀在地上,楊廣面無表情的站起來:“都下去。”
幾個臣子誠惶誠恐的告退下去。宮中的燭光亮堂,燭火跳躍撲朔迷離,彷彿看不清的人心。
桂公公已有好幾年沒有見過皇上這樣發怒,不敢言語,也不敢去撿地上的東西。
一陣馥郁襲人的清香飄入鼻端,桂公公抬頭一看,只見辰妃曼步走了過來,桂公公立刻斂眉垂首,識趣的悄然退了下去。
辰妃俯下身來,將地上的奏摺一本本撿起。
“朕沒有傳召你。”楊廣冷睨她一眼。
辰妃將疊好的奏摺放回案上:“夫妻之間,君臣之間,都有一個信字,皇上貴為九五之尊,也不例外。”
楊廣的聲音沒有一點溫度:“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一直在為公主之事怪罪臣妾,臣妾好心辦了壞事,卻不後悔。”辰妃大膽迎著天子的視線,美麗張揚的眸子燃燒成星:“臣妾只是個婦道人家,也知道,多一重猜測,就多一層煩惱;但人的弱點是寧可煩惱,也要多疑。”
二十一、人心
長安夜,寒星高懸,宮闕萬間,沉默著宿命的美與強勢。
隋煬帝冷笑指著那些匍匐青石上的雕龍畫鳳:“帝王的威嚴卻只能由工匠雕刻在青石上,有人卻以山脈為宮,以大河為廊。朕一條運河鑿開大地,他卻一把劍鑿開青史。刀劍會腐蝕、宮殿會破敗,人心裡的高山卻連一塊岩石也不會少。”
大業元年,煬帝初登大寶時,百官跪拜朝見,只有君無意身穿白衣。
明黃是權力的顏色,深藍是計謀的顏色,血紅是戰爭的顏色。
恐怕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少年君無意這些。
楊廣在那時有一種懷疑,君無意如果生長在大隋的宮廷,也會和自己一樣,洞察權力的炙熱,承襲尊貴的明黃,而不會用一雙清雋的眸子,涵藏了整個春天的坦蕩。
“皇上未必信不過君將軍,只是信不過史官的筆,信不過朝臣的心。”辰妃嬌笑,她嗅到了隋煬帝話語中頹喪與嫉妒的氣息:“皇上是一代英主,對內憂外患瞭若指掌,對二臣相爭聽之任之,究竟是要看宇文將軍的本領——還是,要看君將軍的底線?”
隋煬帝原本摩挲著化為水的溫軟小手,突然強橫的一把擰緊辰妃的纖腰,下手之重,讓美人眼中頓時有吃痛的惱怒。
“將相各有功業,誰超出自己尺度而被毀滅,朕不會可惜。你一個女人——更給朕安守你的本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