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著爹的教誨。”君無意的神色溫和而認真。
只聽門外傳來喧鬧聲,似是有人求見,是被士兵們攔住了。
君無意開啟門來,只見左翊衛的幾人臉色焦急的推開士兵們衝了過來,為首的張統領汗水溼透了面龐:“君將軍——!”
“什麼事?”君無意一個眼神將他要說的話壓了回去。
“……”張素看到室內正起身的君澈,怔了一下,立刻轉口道:“那個……新來的汪蓬和趙紫延互相毆打,汪蓬把趙紫延的肋骨都打斷了!正鬧得不可開交,這軍規一亂……”
君澈負手走到門口。
君無意回頭:“爹——”
君澈按按他的肩膀:“去吧。”父子之間微笑而不說破的事,何止一件兩件,都是朝堂沙場歷練出的火眼金睛。
“我先走了,還要回去澆花,”君澈道:“你二姐要帶娃娃來長安小住幾日,你有空去看看外甥女。莫笑小時候和你感情最好,現在還常常念著要用舅舅的劍刻小木船。”
君無意微微一怔,他的兩個姐姐都嫁到了洛陽的世家,與朝政毫無關係,生活也十分清雅,外甥女君莫笑五歲了。
而爹,自從娘過世後,便一直是一個人。
等人走遠,君無意才問道:“出什麼事了?”
張統領急得滿臉是汗:“卓雲死在了牢裡!”
君無意神色一凜。
“什麼時候的事?”
“今日午時。”張統領擦了擦汗:“守門計程車兵說蘇狀元拿著將軍令進去過……”他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難道是——”
“不可能。”君無意斬釘截鐵道:“先請仵作秘密驗查屍首。”
九、引路
卓雲的屍首完好無損,既沒有刀傷劍痕,也沒有中毒之象。
但他的確已氣絕身亡。
什麼人用離奇的手法殺害卓雲?石牢內四面密閉,只有蘇長衫進來過。
君無意眉心緊鎖,沉聲道:“在牢外搜查。”
牢外十丈開外是絕壁,山風拂面,蘆葦如雪海驚濤,層層裂岸埋伏。
“將軍!發現了這杆長槍!”士兵木木拿著一杆銀槍大汗淋淋的跑過來。
君無意拿過槍,槍沒有纓,鋒鏑尖銳——不是中原人用的槍。
他大步走至懸崖邊,腳下天長日久風化的碎石滾落懸崖,一旁的大松樹在風中嗚咽,大枝新斷,流出綠色的汁液。
空谷死寂,唯見流雲——
張統領大聲喊:“將軍,當心!這裡山石松落,掉下山崖就沒命了!”
君無意負手轉過身來:“蘇同是什麼時候來石牢的?”
“守牢是士兵說……是辰時。”
辰時到未時,整整四個時辰。蘇長衫行事,向來最有分寸——他沒有理由來過石牢之後不回將軍府,更不可能帶著事關重大的將軍令拂袖而去。
“已經分五路人馬搜尋,沒有蘇狀元的行蹤。”張統領以為君無意在為將軍令失蹤而擔憂:“只要蘇狀元還沒有離開長安城,我們一定能在日落前找到他!”
山風凌厲俯衝,殘枝狂舞。
君無意正待上前,被張統領緊張的拉住:“將軍,不能再上前了!”
腳下碎石紛紛,突出的峭壁邊大松在風中微弱咆哮。君無意拂開張統領的手:“不會有事的。”
說話間,他一步踏上懸崖邊的松樹,風振雲起,白衣入畫青山與天地。
松樹大枝被掌風震斷,可見凌厲。君無意俯下身來檢視——
士兵們看得心驚膽戰,稍膽小些的已經雙腿顫抖。
君無意撥開斷枝,松葉間露出一角殘網,天竺紫蠶吐出的絲線織成的大網“辰宿列張”,風雨不侵,刀劍不入,卻被灌注了內力的利器所破。可以想見,幾個時辰前懸崖上有過一場高手惡鬥。
峭壁之下雲海蒼茫,孤鷹盤旋。
“這裡有沒有通向山下的路?”君無意回頭,墨色眸子裡竟似有裂痕。
張統領不解道:“後山有一條小路,但下去至少要整整三日。”
“我們立刻下山。”君無意提氣返回崖上:“帶路。”
“您忘了?今日是蘭陵公主的頭七,”張統領愕然道:“朝中大臣都要前往祭拜,聽說連突厥王子都已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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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