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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部汽車,還有好幾輛漆得黑亮的洋車,大門沒關,長貴正在那兒跟幾個司機和車伕說話,看見了李天然就上來招呼……“不用了。”他自個兒去了西廂房,把《國家地理》和稿子放在金主編桌上。

他已經聽見音樂和笑聲了。一進內院,各色燈光立刻傳了過來。天棚四周掛著十好幾個彩色燈籠,院子裡擺著四五張桌子,鋪著紅檯布,都有人坐,正房門大開,裡邊傳出來很響,也有點耳熟的音樂。北邊廊下一排長桌,全是吃的,還有個白制服侍者。李天然下了院子,覺得有人在看他。他一個也不認識,有好幾個外國小孩兒。

“T。 J。!”

他也看見了藍蘭,正在門口和幾個女孩兒說話。她沒有動,招手叫他過去。李天然上了臺階,把巧克力給了她。

“都是我同學……Carol,Pauline,Rose……他叫李天然,我叫他T。 J。,你們也這麼叫,”她挽起了他手臂;“來,你還沒見過哥哥……”,順手把糖交給了一個侍者,帶他進了北屋。

屋裡沒亮電燈,可是不暗,到處掛著燈籠,點著蠟。傢俱全都給搬到牆邊,有的給架了起來,地毯也給捲到一邊,空出來中間一片場地。還沒人跳。西邊一張桌子上有架留聲機,幾個男孩兒在那兒選唱片。藍蘭問哥哥在哪兒,說是去了睡房。

“那先吃……”藍蘭又挽著他出了北屋。

李天然給帶到門口自助餐桌。她也陪著取了一小碟。很豐富的西菜,有雞,有牛肉,有青菜。

“‘歐陸’飯店叫的,”她低聲說;“還附帶兩個waiters。”

李天然要了一瓶冰啤酒。他們又進了院子,找了個空桌。

“你怎麼這麼晚才來?”

“不是說七點?”

“六點。”

“那我來晚了。”

他發現藍蘭今天晚上完全是成熟的打扮。銀灰色緊身上衣有點閃亮,無領無扣,半露肩,下面一條黑長裙。半高跟鞋,烏黑頭髮,剛好落肩,雪白的臉,鮮紅的唇,還戴著耳環、項鍊、手鐲、戒指,一下子大了至少五歲。她也不吃,只用刀子玩弄著盤裡的東西。李天然覺得很好玩,這種年紀,說小孩兒是小孩兒,說大人又是大人。問她天津過的節,藍蘭聳聳肩,只說是去看了場回力球。

“全是你們美國學校的?”天然掃了眼院子裡的人。

“差不多,有些燕京……”她爽朗地笑起來;“女的多半是我的同學,男的多半是哥哥的……”

“原來如此。”

藍蘭做了個鬼臉兒;“原來如此。”

“藍——”李天然打住。這種時刻,不好稱呼藍董事長;“藍老伯不在家?”

“在的話我們還敢開?”她抬頭張望;“最後機會,明天拆棚,後天爸爸回來。”

別人好像都吃得差不多了。白制服侍者到處在收杯盤刀叉。李天然還沒吃完,可是算了。院裡的人一下子少了許多,一個個全擠進了北房。擠不進去的擁在門口。有兩對在院子裡就跳起來了。

“你跳舞嗎?”藍蘭拿起了桌上的香菸,抽出一支。李天然擦了根洋火,搖了搖頭,替她點上。

“不會還是不想?”

“都有一點兒。”

“那我可只能幫一半,”她吐出長長一縷煙;“不會我可以教,不想就沒辦法了。”

李天然沒有接下去。他突然覺得今天根本不應該來。年紀不對不說,他也不是一個社交人物。好在有藍蘭陪,使他不至於在這種場合落單。

剛這麼想,來了個外國男孩兒,拉她進屋跳舞去了。

“看樣子我們都老了……”一句洋腔很重的中文,從他身後傳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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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藍蘭的舞會(4)

他半回頭,是個年輕的外國人,不像是學生,灰白西裝,沒打領帶,棕色頭髮垂到耳邊,手中一杯啤酒,微微笑著。李天然請他坐下。

“John Henry Robinson,”他伸手出來握;“中文名字是羅便丞。羅斯福的羅,方便的便,丞相的丞。”

“李天然。李白的李,天然的天,天然的然。”

羅便丞坐了下來,偏頭想了會兒;“哦……你不像是美國學校的。”

“我不是。”

“也不像燕京。”

“也不是。”

“好,我投降。那你為什麼在這裡?”

李天然望著對面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