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尺空中追上剛要下降的酒瓶；“啪”一聲給打成碎片，散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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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長城試槍（3）

“好！”藍青峰輕輕一喊。

他偏頭看了一下李天然；“練這麼一手功夫，得幾年？”

李天然陷入了陣陣回憶；“暗器好像是十歲那年開始練的……”

藍青峰彎身從皮揹包裡取出一把鐵灰色手槍。李天然一愣，呆呆望著。藍查了下彈夾，開了保險，右手緊握著槍把，左手往回一拉，上了膛，也用眼睛一瞄另一個空瓶。李天然面無表情，撿了起來，坐在地上又一振腕，把瓶子丟到差不多高度。藍青峰舉起右臂，稍微一瞄，一扣扳機；“砰”——酒瓶給打得粉碎。山谷裡響了兩聲迴音，驚飛起十好幾只麻雀。

“好！”李天然也輕輕一喊。

那兩頭毛驢一驚，仰著頭叫了幾聲，跺了幾下腳，喘了幾口氣，又低頭吃草了。

“這是把，半自動……”藍青峰撫摸著槍膛；“是位美國上校送給我們馮先生的。我離開部隊的時候，他又送給了我……看不出這把手槍有二十多年曆史了吧？還參加過歐戰……”他用左手反握著槍，伸出給天然，“要不要試試？”

李天然又一呆，仰頭盯著面前那把手槍，猶豫了幾秒鐘才慢慢起身，接了過來，握在手中，又注視了好幾秒鐘。

他四處張望，往前走了幾步，盯著看二十幾步外那段陡陡斜斜，大半倒垮的城牆，用左手一指；“從下邊兒數，第三個垛口兒左邊兒夾著一塊發白的石頭……”

藍青峰摘下了墨鏡，找了一會兒，才看見那塊拳頭大的白石頭，臉上浮起一絲懷疑的笑容——

“砰！”

又有十來只麻雀驚飛亂叫。藍青峰在谷中迴音還在那兒飄蕩的時候，往前搶了幾步，仔細檢視城牆頭倒數第三個垛口。白石頭沒了。他戴上了墨鏡，把白圍巾撩到肩後，轉身到了天然面前，接過了手槍，扣上了保險，聲音有點激動；“天然，天然……你真是天生的！”

李天然沒有說話，坐回草地，仰頭灌了幾口啤酒。藍也坐了下來；“你什麼時候……你哪兒學的？”

“美國……馬大夫女兒有個同學，山上有個小別墅。我們在那兒度過假……就打過三回……不難……”

“老天！你已經一身功夫了，現在槍又打得這麼準……老天……”

“唉……”李天然深深嘆了口氣；“我師父一家四口全毀在這個玩意兒上……太行南北，山左山右，誰不知道‘太行劍’顧劍霜？誰不敬畏太行派掌門？結果？四十年的武藝，一個子彈就完了！”

風微微在吹。藍青峰坐在那兒動也不動。

“這還不說，靠功夫吃飯的人，給這個玩意兒給搞得……如今連飯都沒得吃了……”李天然呆呆地遙望著天空，目送著又一群野雁南飛。太陽開始偏西。

“我知道，時代變了……”藍靜靜地說；“我都不敢相信今天還有你們這種人……”他又在摸手中的槍；“唉……你大概是最後一批了……”他取出了彈夾，一併放進揹包；“該往回走了。”

李天然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悶。

他們喝完了剩下的啤酒，清理了下草地上的東西，到樹後解了個手，上了毛驢。

在一步一顛的毛驢上，他逼自己一層一層剝掉離他太遠的事。他沒時間去擔憂日軍大演習，也沒心情來感嘆時代變了。他有眼前的急事未了。他知道今天是個機會，那張畫報就在他夾克裡。不用馬大夫再提，他也看得出來藍青峰認識人多。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認，他也沒什麼別人可以託……二人無語地下了驢，上了車。

“聽說你碰見你師叔了。”

“是……半個月前……”果然，馬大夫和藍經常來往。他決定只要藍青峰不提，他也不提是怎麼碰頭的。

“跟你住？”

“是。”

“早知道的話，今兒約他一塊兒來。”

“他上通州去了。”

藍青峰“哦”了一聲。公路上一個人也沒有，很好開，只是路不怎麼平，沒法開快。西下的太陽從汽車後窗，穿過揚起來的黃土，直照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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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長城試槍（4）

李天然瞧見前頭有棵大柳樹，慢了下來，停在路邊樹下，熄了火，搖下了窗。

藍青峰看了他一眼。天然也沒言語，從夾克口袋裡掏出那張畫報，遞給了藍；“後排左邊兒第二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