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出來,墨姝仍覺得恍然如在夢裡。她真多了這麼一個貌美卻不太靠譜的表哥?
過了好一會兒,墨姝看向了手中的賣身契。
伍子珩以為墨姝會將這身契銷燬的。事實上墨姝原本也有這個打算,但抬頭看到其目光,一瞬間又改變了主意。
墨姝先仔細看了下身契上的筆跡,只見寫得鐵畫銀鉤清逸瑰麗,當真是字如其人,不過她仍問了一句,道:“這是表哥親手寫的?”
伍子珩看到了墨姝雙目中的欣賞,頷首道:“嗯。”
墨姝當下毫不遲疑地將賣身契收進了袖袋,狡黠笑道:“如此甚好,我還是將這個賣身契收起來。萬一你以後欺負我。我就拿出來給舅舅和舅母看,說你曾讓我籤賣身契,這可是證據!”
“咳咳……”這句話讓一向雲淡風輕的伍子珩驚得差點丟了手上的茶盞,還給茶水嗆到了。
“表哥彆著急。”墨姝笑語盈盈道。“我只是說萬一。我想大概不會真出現這樣的情況的。是吧?表哥。”
最後這個稱呼咬字特別重。
伍子珩無言以對,早知道應該將身契留著,或者當墨姝的面燒燬就好了。為什麼會鬼使神差將這張紙給了墨姝?
但看見墨姝似乎很開心,伍子珩又忍不住唇角輕揚:“我不會欺負你的。”
墨姝笑吟吟道:“嗯,那就最好了,但願如此。”
說完,墨姝起身道:“若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
看著小姑娘步子輕盈出了門,伍子珩唇角微微含笑:如此也好,至少她終於不是抑鬱不樂的模樣了。
然而快樂總是短暫的。
近兩日,墨姝都在河邊與工匠探討怎麼用竹子混合其它材料造出物美價低的紙張,看這些人試驗。因為造紙的材料需要浸泡比較長的一段時間,所以這紙張也不是一兩日就能造出來的。
這日墨姝又在河邊看工匠忙活,正忙著,卻見陸一與小京陪著墨好快步往這邊趕來。
見墨好滿臉焦急,墨姝心裡一咯噔,忙丟下手上的東西迎上去。
“怎麼了?!可是家裡發生什麼事了嗎?”
“是……楊妃不久之前召三嬸入宮去了。”墨好著急道,“原本三嬸推脫身體有恙改日去的,但是宮人不由分說,以有轎輦為由,還是將人接走了。”
墨姝聽到入宮二字,如晴天霹靂,驀然想起前世夢中梁帝劉楷的荒淫惡行,只覺手足霎時一片涼浸浸,禁不住有些發顫。
小京看到墨姝臉色一片煞白,忙搶上去扶住,急道:“墨姐姐你怎麼了?你的手這麼涼……嗚,墨姐姐你別這樣,我們想辦法……”
別慌,想辦法,想辦法。
墨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邊急急往山莊趕,一邊問:“到底怎麼回事?母親不是應該在晉國公府嗎?宮中的人還能從晉國公府搶人不成?”
當初之所以認親,不就是想借著晉國公府護住家人嗎?不然她籤什麼賣身契?!墨姝只覺得滿腔的憤怒沒法傾瀉,一想到母親楊氏入宮的危險,想到變/態的劉楷,就止不住想找點兒什麼出氣。
墨好聲音有些發顫:“今早三嬸突然想起還有些東西落在宋國公府,所以回去取,不知楊妃怎麼知道了……”
墨姝聽了墨好的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是宋國公府!定然是宋國公府向楊妃傳得訊息!這一刻,墨姝對易家的恨達到了頂點。若母親有什麼不妥,她一定不會放過任何與之有關的人!
陸一在旁安慰道:“墨六姑娘別急,夫人得到訊息,已經讓人快馬去報知了國公爺,墨夫人應該無事的。”
話雖這麼說,陸一心裡也沒底。
若只是楊妃自己想法子刁難墨三夫人楊氏,這事卻也不怎麼擔心,頂多是楊氏受點兒苦,楊妃總不可能置楊氏於死地,但萬一遇到了當今皇帝……
陸一平日給伍子珩辦事,正好知道些宮裡的秘事,上次忠州刺史回京述職,因為夫人張氏與宮中麗嬪沾親,遂進宮去與麗嬪說話,不想回家沒幾日就忽然急病去了;這位徐刺史拒了聖上升官的美意,回到了忠州。這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不妥,但陸一卻知道,除此之外進宮沒多久就染病或者暴斃的夫人還有幾個,只不過都是些小官的家眷,也並未聲張,早給人封了口蓋過去。
當然,這些夫人並不是得了急症,幾乎都是自盡或者給家人強迫自盡了。
但很少有人知道梁帝劉楷欺辱臣妻的惡行。因此近兩年,皇帝是越發的不知顧忌了。
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