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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得還好,虯細的枝椏伸伸展展,上面點綴著緋色清冷的細膩花朵。葉孤城也沒穿長裘,右手負在身後,稍稍半抬了頭,看了一眼點點細碎的雪粒彷彿玉屑一般自墨色的天空中簌簌落了下來,然後就重新望向了湖面對岸。他左手中持著一隻青玉製成的酒杯,是方才在房中與西門吹雪一同飲酒時所用,後來因酒性微燥,於是便出來吹一吹風,既而由於忽然臨時起了興致,因此就順手摺了一根樹枝暫作長劍,演練了一套劍法,待眼下停了手時,那杯裡的酒卻還悠悠晃晃地盛在杯中,一滴也不曾濺灑出來。葉孤城白近透明的指尖若有似無地輕釦著淡碧色的杯壁,髮間和身上,沒用上多久,就已經是薄薄地落上了一層雪屑。

濛濛夜色之中,忽聞遠處有環佩叮噹輕響傳來,葉孤城自那腳步聲中聽出其人必是身懷武藝的,想來應當並非是普通婢女,也不知如何會來到此處,但心下也並未曾有所留意,仍還是憑欄靜站,左手則微微抬起,將手中的杯子遞到唇邊,稍稍淺啜了一口。

雲岫走至樹下,懷裡抱著盛了清水的浣釉彩陶瓶,正抬手摺下一枝開得正好的梅花之際,卻忽然不經意間發現十餘步外的湖畔上,正背對著這邊立著一個人影,穿一身白衣,臨欄靜靜站著不動,因為這邊有花叢樹木遮擋著,加之她方才過來時也沒有想過此處會有人停留,因此不曾注意,於是也就沒有看見這裡還有旁人。而此刻或許是因為她剛剛折下樹枝的響聲在這一處靜寂的所在顯得格外突兀了些,那人微微側首,露出了些許線條清礪的臉容。

雲岫心中一震,即使相隔幾載,卻也依然一眼就認出了那人,眼下知道自己方才的舉動擾到了對方,因此索性就走出了花叢,微微躬身一禮,低聲道:“婢子見過葉城主。。。”

葉孤城沒有想到此處會有人認出自己的身份,但也並不如何在意,也沒有回過身,只微微‘唔’了一聲。那聲音醇厚低冽,聽起來明顯是應當已年過而立了的。雲岫自身後看他,就見那腰間一圍錦帶上的嵌玉正微微泛著冷光,一層一層的棠白絲繡衣袂長近及地,背後烏髮直垂在腿上,雖沒有回頭,看不見模樣,但這周身的的勢態,卻是比當年彷彿更令人覺得疏冷了些。雲岫忽然有些懊悔,剛剛實在是不應該脫口而出‘葉城主’三字,今日教中眾人眼見教主回來時身邊隨著一人,且西門吹雪態度之間又大異於往常,因此眾人雖不曾真切見到那人的形貌,卻私下猜測出那大約就應該是教主的愛寵了。。。而自己此時直接點出葉孤城的身份,豈不就是揭開了兩人之間的私密,昭示自己知曉了西門吹雪和葉孤城這兩個江湖上最具權勢的男人之間的秘密?而眼前這人又不是什麼善男信女,若是一個不好,隨手將自己打殺了,也不過是舉手之事罷了。。。想到此處,不禁十分忐忑,下意識地就解釋道:“婢子方才折梅時無意間打擾到公……葉城主靜思,還請城主見諒。。。婢子是納蘭執司座下的侍婢,於數年前隨我家小姐赴南海拜見過城主,因此還記得城主的形貌。。。”

她本能地稱以‘公子’二字,卻又覺得未免也太著痕跡了些,明顯是在做偽,因此就立時趕緊改了口,仍還像方才剛開始時那樣稱呼。她心下正由於自己因為知道了對方的秘事而忐忑,卻不知葉孤城其實並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聽她這樣說,也並不回身,右手仍背在身後,緩緩負了袖子,現出了一截絕白的指尖,聲音中毫無情緒起伏,只道:“。。。下去。”

雲岫聽了,面上的神情如釋重負,心下總算是暗暗舒了一口長氣,隨即就聽見夜色中一點隱約的環佩叮咚輕響,片刻之間,四周除了葉孤城之外,就再無其他人了。

葉孤城又在湖畔站上了片刻,等到覺得那酒裡的一絲熱燥也散得差不多,想必西門吹雪應該已經在房中等候了,於是便手裡拿著還剩下大半酒液的玉杯,就往回走。

剛剛轉過身,還沒有走上幾步,就忽然看見自花叢的另一邊步出了一道修長的白影,葉孤城微微抬眼望過去,登時就覺得這夜幕中,彷彿只剩下了黑與白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色彩,那一雙黑黢勝墨的寒利眼睛看了過來,身上整齊的衣袍,白得近乎於令人覺得刺目。葉孤城將執著酒杯的手朝他稍微抬了一下,說道:“。。。方才與你飲過酒後,你自去沐浴,我在房中靜坐了不久,便只覺身上似是有幾分燥,便出來走走,吹一吹涼風。”

天上的雪屑還在簌簌地往下落著,葉孤城站在水面已經被嚴寒凍結了的湖畔,身後遙遙處,隔著圓湖,是飛簷琉角,朱樓雕閣的熱鬧與喧囂,從遠處隱隱傳來了絲竹舞樂之聲,還有明亮得如同繁星一般的燈火。冰冷的寒風中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