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然說出這樣的一句話,那麼,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認為,除了那個人以外,他的心底,也給自己留出了一小塊地方。。。
青年轉過頭,看向身後的男子,面上安靜地含著笑,道:“。。。王爺。。。屋裡好象有些冷。。。”瑞王眼看著他眸中含著的那縷毫不掩飾的情意,心中忽然揪緊了,將青年摟在懷裡,柔聲道:“很冷麼。”青年搖頭而笑:“有一點。。。”晶褐色的眸光如同霧靄一般,柔軟地在男子的面容上停了停,一面輕輕在對方的下巴上親了一下,眼裡終於直落下淚來,牢牢地攥住了瑞王的手,一雙眼睛裡的光彩似乎是漸漸有了淡下去的跡象,眼淚滑過光潔的面頰,一顆顆落在了瑞王的衣衫上,又立時就洇透了進去,可那神色卻偏偏這般歡喜,柔聲道:“。。。王爺還記不記得,那年我第一次見著王爺。。。王爺問我叫什麼名字時。。。我是怎麼說的。。。”
瑞王抱緊了他,眉心因為一股說不出的情緒而微微跳動,反手握住青年的手掌,勉強微笑道:“。。。本王的記性好得很,怎麼會不記得。”
是啊,怎麼會不記得,彷彿還是那一個午後,少年琥珀一樣的眼睛裡微微顯出一絲惶然,看著面前那個堂而皇之拽住自己衣袖的年輕公子,清靈的聲音從柔軟的水紅色唇瓣中低低逸出:“我。。。我叫。。。青歌。。。”
青年彷彿開始倦了,眸子裡有無聲的沉靜,一滴滴清亮的眼淚綿延著從眼中蜿蜒而下,洇出溫熱的痕跡。瑞王輕輕幫他擦了,可卻怎麼也擦不淨,青年溫順地靠在男子胸前,道:“。。。王爺。。。青歌的運氣真好。。。可以在那天遇到您。。。”那溫潤的聲音裡含著淡淡的滿足,臉上的笑容那樣動人,瑞王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露出這般明麗的微笑,一時之間看得彷彿怔住了,隨即便輕聲道:“。。。等天氣暖了,本王就叫人在這裡種合 歡花,咱們一起看,嗯?”
青年似是點了點頭,一滴又一滴的溫熱液體緩緩落在男子的衣衫上,手上漸漸褪去了力氣,卻還是費力地撫摸著瑞王的面頰,手指的溫度開始下降,再沒有平日裡的溫暖,低聲道:“王爺。。。青歌想要。。。問您一句話。。。”瑞王感覺到懷裡的身軀雖然還是柔軟的,可那溫熱的暖意卻已經彷彿逐漸被什麼東西帶走了,一雙琉璃般的眼睛當中的神采,也已經一點一滴地緩緩褪色,就彷彿開到荼靡的花盞,即將凋謝下去。。。“。。。你說。”
青年的聲音裡含著倦意,漸次低了下去,面上的色澤也逐漸重新恢復了蒼白,“。。。王爺。。。您。。。可曾有真正。。。喜歡過青歌嗎。。。哪怕。。。是一點點。。。”
瑞王的指尖替青年將一縷散開的髮絲輕輕掖到耳後,在那失色的嘴唇上慢慢一吻:“。。。有。”頓了頓,“。。。不只一點點,不只。”
青年的面容上陡然彷彿明亮了一瞬,唇角含著一絲燦爛的微笑,那眼睛裡也不再黯淡,而是恢復了短暫的明麗。。。已經可以了,多年的相伴,快樂,傷懷,榮寵,富貴,和那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痛苦和黯然,統統都比不上在這一刻的純粹幸福。。。青年最後用盡全力露出一點淺淺的微笑,道:“。。。王爺還記得,青歌最喜歡彈的那支曲子麼。。。”他將頭靠在男子的肩窩上,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猶記多情,曾為系歸舟。。。碧野朱橋當日事,人不見,水空流。。。韶華不為少年留。。。飛絮落花時候。。。流不盡,許多愁。。。”
懷裡的人逐漸再無聲音,只靜靜地偎依在男子胸前,良久,瑞王似乎是輕輕低喚了一句:“。。。青歌?”
沒有回應。連一聲也沒有。
他再也不會回應他哪怕一句話了。。。
瑞王沒有動,懷裡還殘留著一抹餘溫,卻也正逐漸地冰涼下去,並且永遠也不會再次溫熱起來。。。他無聲無息地睡在他懷裡,不會再醒過來,也不會再有人,柔聲喚他‘勖’了。。。
瑞王環著懷裡的人,將臉輕輕貼在了青年的面頰上。
彷彿還是那一個午後,少年琥珀一樣的眼睛裡微微顯出一絲惶然,看著面前那個堂而皇之拽住自己衣袖的年輕公子,清靈的聲音從柔軟的水紅色唇瓣中低低逸出……
……“我。。。我叫。。。青歌。。。”
一百二十七。 人生長恨水長東 。。。
轉眼便已到了農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京都之中的大街小巷,早早就已經點起了花燈,按照慣例,夜晚禁鼓一響就要禁止出行,若是犯夜,便要受到懲處,卻唯獨在這上元節,特許開禁,使得今晚並不會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