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淺淡的親吻——九毒心中嘆道,或許這溫柔的淺吻之下真正隱藏著的是任性妄為,甚至霸道橫行,因為他是風座,強悍,冷酷,凜冽,無懈可擊的風座,但此刻,他是沈猶楓,他只屬於九毒並且真實地屬於九毒。
是不是他,已不重要了……
在這個亂世,生離死別與明爭暗鬥隨時隨地都在上演,在共同經歷了一場驚心動魄的血腥之後,九毒最渴望擁有的也正是沈猶楓毫無保留付出的,即使這只是一個溫暖的擁抱,或者是一個溫柔的淺吻,但是他們之間,至少在這一刻,沒有算計,沒有猜疑,沒有顧慮,這感覺亦如他們在燕城初次相遇,並肩坐在酒肆的屋頂上,望著無情畫舸煙水籠月華時的模樣。
多麼生動而美好的感覺,那怕只有一剎那,他們也義無返顧地讓這感覺隨心所欲地蔓延,因為他們都清醒地知道,當天邊再次泛起微白的時候,他們又將攜手,奔進下一場驚心動魄的血腥之中。
“如此……你算是履行承諾,邀我賞月了麼?”九毒在沈猶楓的唇離開的同時笑著問道,這突如其來的動容與痴纏,竟使他易容面具之下的臉頰燒得滾燙。
“若你覺得滿意,那便是了!”沈猶楓莞爾笑道,或許是情不自禁,或許是情根已種,怎樣都好,一切開始,只因不願做無情之人。
月華傾瀉在沉睡的天地之間,靜夜普照,燦爛若斯,一層層地給相擁而立的兩道身影披掛上水樣潔白的銀紗。
無情之人,其實才是最悲哀的人。
但是此刻的你我……
宛若神仙眷侶,再不識人間浮華。
'37'第三十四章 流 雲
連翹獨自在紫竹苑等了幾個時辰,他通宵未眠,心裡一直在撲通亂跳,總覺得不塌實,眼見天邊泛上灰白,連翹越等越焦急,遂拉了件單衣便要去尋九毒,立時房門微開,九毒閃身進屋。
“九哥哥!”連翹大喜,既而看見九毒前襟上的血漬,驚道:“你受傷了?”
“別擔心,我沒事,趕快拿件乾淨衣服給我換上。”九毒一邊說一邊褪下被毒血弄髒的袍子,他摸了摸內裡身著的裂重衣,卻並未脫下來。連翹到裡屋拿了件白色錦緞的乾淨衣服出來,九毒利落地換上,隨後走到門邊,謹慎地開了個小縫向外張望了片刻,回頭問道:“連兒,現下是何時辰了?”連翹答道:“已到卯時了。”九毒想了想,道:“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可有人來找過你?”連翹搖頭,九毒又問:“那你是否離開過這裡呢?”連翹正色道:“這裡人生地不熟,九哥哥又不在身邊,連兒哪裡敢亂走動啊……”九毒微微一笑:“那我就放心了。”連翹迷惑道:“你這一夜去了哪裡?衣服上為何會有血跡?究竟發生了何事?”
“噓——”九毒警惕地看看了四周,拉過連翹閃進裡間,低聲道:“今後你我說話出行皆要萬般謹慎,沈猶楓命四名風殺跟在我身邊,名義上是保護,實則是監視,此外……”他頓了頓,緩緩地攤開手掌,向連翹道:“你認得它麼?”
連翹驚詫道:“這是連兒的鐵蒺藜啊!九哥哥,它為何會在你手上?”九毒眉頭深瑣,冷言道:“五刃世家的玉蝶夫人你還記得罷?”連翹點點頭:“當然記得,她替連兒施過針!”九毒吁了口氣,隨即壓低聲音,將昨夜種種簡單告知了連翹。
“什麼!你說玉蝶夫人是龍鼎聯盟天風旗的人?”連翹驚得目瞪口呆,一個踉蹌險些跌坐在床頭,從小在靈予山長大,向來不識人間煙火的他哪裡聽過如此殘忍而奇異的事實。九毒拍拍他的肩,將鐵蒺藜放回他掌心,沉聲道:“此暗器今後不可再用,玉蝶在刺殺萬長亭時,這枚鐵蒺藜不知從何方飛出,瞬間彈開了玉蝶的劍尖,如此萬長亭才得以脫身,恰巧被我看得一清二楚。”
連翹不解道:“這個使暗器的人會是誰呢?我的鐵蒺藜和你的狼牙釘皆為天門獨造,這裡除了你我,根本不會有人持有它!”九毒思索道:“當下我也深感疑惑,此人不僅持有天門的暗器,而且僅憑一枚暗器便能擋開玉蝶的劍鋒,可見其內力深厚,定是武功高強之人。”
連翹一聽,冷汗直冒:“難……難道……是師父?”此話一出口,他立即捂住自個兒的嘴巴,拼命搖頭道:“不會的……師父十多年來從未踏出過天門半步,不會是他的……”
九毒沉吟道:“起初我也以為是師父來了,可是仔細推敲,並非如此,其一,師父行事作風坦然豁達,絕不會喬裝改扮隱於人群之中暗自出手;其二,師父不問世事,常年居於山中,又怎會突然出現去救萬長亭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