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客棧,反像那路邊的一處小驛了!”蒼風介面道:“我看天下間除了咱們名州,那朝廷直屬的其它州郡大抵都是如此衰敗吧!”沈猶楓點頭道:“這亂世之中,人人謹行慎言倒不足為奇,只是可憐了在朝廷暴戾統治之下艱難生存的無辜百姓……”
“小二!”耳邊突然傳來一聲高喝,三人不禁尋聲望去,只見大堂正中不知何時坐進個十六七歲的少年,正指著桌上的魚肉,衝著小二斥道:“本少俠付了大把銀子就吃這等豬食?”
“客官啊……這已經是本店最好的菜了……”小二一臉愁樣。
那少年壓根就對小二的愁苦視而不見,指著“望潮客棧”幾個大字罵道:“你們簏州最大的客棧做出來的河鮮就這檔次?本少俠在名州吃的河鮮哪有這股酸味?”
“客官,那可是名州啊!”小二無奈地諾諾道。
“怎麼?同一條花千河,從相隔不過數里的名州流到你們簏州就變成臭水溝了?”
“這……如今這世道什麼都難,小的真是沒辦法,客官您就饒了小的,將就一頓吧!”小二理虧,只得愁容滿面地陪著笑。
“將就?本少俠遊歷四海,每到一地兒每吃一頓都將就,那我還花銀子吃啥?不如花銀子買個棺材等著餓死得了!”
可憐的小二想了想,既愁苦又羨慕地嘟噥道:“要不,小的把銀子全退還給您,您啊回名州吃去,那名州城,地是金的,瓦是銀的,菜是香的,人是美的,說話都是好聽的,若不是簏州下了禁走令,小的早到護名侯的地兒去投奔了……”
九毒見狀,笑著悄聲道:“大哥二哥,日後墨臺盟主起兵之時,若先攻簏州,這兒的百姓還不敲鑼打鼓的在城門口恭候著!”
“得人心者得天下,乃亙古不變的真理。”沈猶楓欣然一笑,“我說怎麼瞅著這少年如此眼熟呢!”
“大哥認識他?”蒼風驚道。
“那倒不是,只覺得他的言行舉止跟某人挺像……”沈猶楓笑看向九毒,調侃道,“想當初在燕城,某個挑三揀四的小乞丐不就是這麼折騰掌櫃和小二的麼?”
“我……不這樣又怎麼凸顯出大哥那體恤災民的英雄形象哪!”九毒紅著臉眨眨眼睛,狡辯道:“再說那燕城的掌櫃和小二隻會睜著狗眼盯著銀子,哪有簏州小二這般純樸的秉性……”
“唉!三弟之前不是還抱怨那小二沒有主動招呼你麼?”蒼風笑著搖搖頭,“不過聽他盛讚名州,我心中倒真是歡喜。”
“那咱們去幫小二把圍解了!”九毒一聽,蠢蠢欲動地瞅著沈猶楓,作乖巧狀:“不會暴露身份的……”
沈猶楓瞧著他可愛,忍不住噗嗤一笑,正要答話,卻見那少年一揮手,朗聲道:“算了!全部拿去喂路邊的野貓!好生喂!一隻也不許餓著!”
小二如釋重負地謝了又謝,忙不迭地收了桌上的菜餚。那少年嘆了口氣,扔掉杯子,高高地舉起手中的酒壺,閒散地一仰頭,那酒順著壺嘴直直地灌進他嘴裡,酒水濺到唇邊,他爽快地用手拭去,竟是不拘小節地豪邁瀟灑。
這少年此番一鬧,倒是將眾人那原本投射到九毒三人身上的目光悉數轉移了過去,眾人盯著他,有的驚訝,有的嘆息,有的迷茫,有的冷淡。九毒無聲地打量著那少年,只見他丹唇外朗,俏眉修頰,灰褐色的長髮略有些散漫地一瀉而下,卻清新閒雅絲毫不帶疏狂的味道,左耳上墜著串精緻的月牙形銀飾,在柔順的髮間若隱若現地閃著光,令人驚豔的風骨氣度令他看上去不像是雲遊四海的風塵之客,倒更像是來自異域的貴胄之後。
沈猶楓只微微瞥了那少年一眼,遂向九毒笑道:“這少年還真跟你有三分相似,只不過少了邪魅靈動之氣,多了分大大咧咧的呆氣。”
“我倒覺得有七分像呢!”蒼風打量完那少年,回頭竟認真地問道:“三弟莫非有個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噗——”九毒聞言,一口茶忍不住噴了出來,扶在沈猶楓肩上笑得前仰後合,沈猶楓寵溺地伸出手替他擦去嘴角的茶水。
“我失言了麼……”蒼風瞅了眼四周射來的目光,後腦一滴冷汗。九毒這一放聲大笑,讓原本安靜下來的大堂又是一陣騷動,那少年也是一詫,放下酒壺轉眼朝這廂望過來,眼神迷幻卻又孤傲,見了九毒,不禁呆了呆。
九毒靠在沈猶楓肩上,邊笑邊斜著眼角瞥向那少年,兩人目光相交,那少年竟是眼神一動,似乎恍了神,半晌後,他起身徑直向九毒這廂走來,手裡握著柄銘刻著奇怪符號的寶劍。
“你在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