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
魏紫棠微微思索,便很肯定道:“我會暫時忘掉仇恨和痛苦,再怎麼艱難也讓他無憂無慮,快快樂樂活到十八歲,該有的什麼都不缺。然後等他長大,我再自己去閉關苦修,等有了實力,自己親手去報仇!”她語音雖不高,語氣卻那般肯定,霎時間整個人爆發出一種強大美麗的自信。
潘旃動容,久久看著她,目光閃動,最後一把將她摟在懷中,卻既沒有親吻也沒有撫弄她,只是靜靜將她貼在胸口。
他的心跳在他胸腔裡有種共鳴般的跳躍聲,魏紫棠乖乖伏在他胸口,傾聽著他的心跳。
潘旃想說:我真幸運遇到你,但是他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魏紫棠伏了一會兒,突然推開他一些些,看著他臉孔說:“那孩子還是可憐,我終究不能不管的。而且我聽到那劉嫂子說什麼張姑爺,那孩子雖然理應跟他娘姓韓,可說不定大師算得也不是那麼精確,說不定就是這孩子呢?咱們不妨還是見見再說好了。”
潘旃聽她說“說不定就是這孩子”,胸口一熱,幾乎想要立刻見到他,但是也生了幾分近鄉情怯的感覺,百感交雜,他一下下撫摸著魏紫棠的頭髮,一邊點了點頭。
170嬰兒
近鄉情怯,潘旃心裡很複雜。
對於一手把他養大,把他幾乎教成天下最強的修士的師父,曾經是他最重要,最孺慕的人,所以,在被師父親手封印,毀掉了他化神的希望,不得不脫體而逃時,他曾經充滿怨恨。
五百多年,雖然他什麼都不說,表面上好像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內心裡的怨恨像被壓制的毒藥一樣存在著,只不過因為他最本質上還是有豁達通透的本性,才沒有讓他扭曲了本性入魔。
後來得知師父的良苦用心,這悔恨自然難以形容,雖然他並沒有去報仇或傷害師父,但是一來因為師父已經坐化,臨終未曾再得見一面,二來因為他那麼長時間的懷疑和恨,讓他的自責難以承受。
也是因為魏紫棠提議,他才起了去尋找師父的轉世的念頭。
正經說起來,這念頭本就是執念。
但卻是唯一可以聊以安慰的方法。
做出種種努力,現在終於要去見正主,他不由自主有些躊躇和茫然。
經過這幾百年的困頓,有心無力,種種挫折,他自然心性是成長了的,比起五百多年前一味的銳氣高傲,覺得天下沒有自己做不成的事情,他如今更加成熟客觀,更懂得忍耐,但是,想到師父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話都不會說,只會哇哇哭的小嬰兒,他又覺得很難接受。
最後,還是魏紫棠拉他出的門。
魏紫棠拎了幾包藥材出的門,作出一個道德覺悟非常高的醫者去探望病人的模樣,只可惜潘旃的臉色很不配合她。
韓家原本的宅子已經被那個上門女婿輸掉了,問了半天,才知道現在劉七娘和她姑姑帶著那個孩子還有孩子原本的奶孃拿那韓家小姐生前剩下的最後一點財產,買了個小雜院子,僱了兩三個工人,還叫作韓家染坊。
小雜院子不臨街,她們已經沒有錢購置臨街的商鋪,只能買下這個隱蔽在商街之後一進的小院,在進去的那衚衕口貼上寒酸的標牌“韓家染坊”。
周圍的環境異常雜亂。
魏紫棠和潘旃一起尋了進去。
小院門口有棵枯了一半,半倒不倒的洋槐樹,樹下有隻黃狗,看到有來人,很是興奮地衝過來猛吠,但是隻是被魏紫棠輕輕瞥了一眼,叫夾起了尾巴,低頭嗚嗚兩聲,跑回樹下臥著了。
一進院子,裡面就是一股極為強烈的,說不上是刺激還是怪異,各種染料混在一起的味道,有兩個工人,正在把布匹一一泡入大盆中染色,院子裡也掛滿了各種布,被風一吹,飄揚在一起。
一個二十多歲,面目看著很愚鈍的女人把一個嬰兒抱在懷中,嬰兒在放聲大哭,但是那女人不知道是不會哄還是懶得哄,只是機械地搖著他,機械地念叨著:“不要哭不要哭,哦哦哦,乖小寶,不哭不哭。”
嬰兒對於這樣不給力的哄法自然不會配合,仍舊放聲大哭。
潘旃在看到那嬰兒時僵硬了一下。
魏紫棠快步走上前,笑著對屋裡揚聲道:“劉七娘可在?我來看你了!”一邊又裝作不經意道:“喲,這孩子怎麼哭得這般厲害,來,給我抱抱。”
那應該是奶孃的女人傻呆呆地任憑魏紫棠從她懷中把啼哭不止的嬰兒抱走,屋裡那劉七娘的姑姑慌慌張張走出來,看到魏紫棠,頓時一臉驚訝和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