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聞點頭讚許,笑道:“也是你慧眼識人才,這才有此福報。”
他目光熠熠,目不轉睛地望定了燕姬那一方,眾人皆以為他在與燕姬眉目傳情,只有他自己心如明鏡——這是因著那道輕盈身影。
他的黑眸幽沉,停留在那醜陋蜿蜒的青黑紋路上,心中升起莫名的怒意——居然有人對纖纖弱女行此酷刑!
燕姬端坐如儀,顧盼之間,滿是志得意滿——她帶著疏真前來,本就為炫耀,如今更是在君侯面前留下珍惜饋贈、節儉惜福的好印象,眼看著四周嫉恨交加的目光,她越發含笑不語。
“恭喜燕妹妹得此巧匠……也賀喜君侯得了燕妹妹這解語名花!”
瑗夫人意味深長的祝酒,將這場夜宴推向花團錦簇的**,只是各人雖然口中一致,心中各懷鬼胎,卻是不問可知。
夜已深,明亮的圓月正在中天,歡宴已畢,只留下滿庭寂靜,宮燈搖曳。
疏真並沒有回自己下院,而是沿著曲徑緩緩走入了後花園。
夜涼深寒,宮闕的高牆遮掩了月華,後花園一路火燭也顯得黯淡,深雪凝結成冰,她感覺自己每一步都彷彿走在雲端。
“今日,又是上元佳節了……”
無聲的嘆息在她心間響起,她站在冰湖旁的樹下,松濤在頭頂婆娑搖曳,身處幽暗之中,只覺得前殿宮燈飄渺高懸,光華如織,彷彿是另一個世界了。
又是上元,卻不知京城的朱雀大街,是否與往常一般燈火輝煌,遊人如織……
仕女千金簪著蛾兒雪柳,輕擁團扇,文人墨客以燈謎相會,一展絕才,那環繞京城,蜿蜒遠去的灞河中,有花燈明滅,幽然飄向天之盡頭……
而她,永遠是那樣微笑著,任由那人牽著她的手,在京郊的小酒肆中,共飲逍遙,悠然安謐。
俱往矣……
疏真痴痴望著天際那輪圓月,長長的羽睫顫動著,卻終究沒有流下淚來。寒風吹著她孑然一身,更顯出無限蕭索。
她站過身,正要折返,卻驀然發現,右前方數丈處的冰湖石邊,竟有兩人相擁而坐,竊竊私語!
那兩人如膠似漆地擁在一起,悠長而忍耐熾熱的喘息聲隱隱傳來,幾乎要將這寒夜都燃燒起,月從雲中行出,清楚地照出其中那碧衣女子,只見她半倚石邊,身子因陶醉而伸展繃直,酥胸半露,粉面含春,正是方才在夜宴上出盡風頭的燕姬!
激烈的喘息聲仍在繼續,漸漸的,卻聽那兩人開始絮絮交談——
“你轉告大人……媛夫人已然看破了我的身份。”
“那就除掉她!”
“不可!她是王上那邊……”
聲音逐漸變輕,和松濤之聲混為一體,疏真不願再聽,轉身放慢了腳步,小心翼翼的正要折返,卻不料,因長時間不動,腿腳一軟,一個踉蹌,竟欲跌倒在地!
千鈞一髮之際,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掌將她的腰及時接出,打橫一抱,竟將她擁在懷中!
“你難道不知道……偷看這種場景,是要小心腳下的嗎?”
清朗醇厚的聲音,貼著耳邊傳入,明明細如蚊吶,卻可明顯聽出其中的調侃笑意。
疏真只覺得一陣熱氣呵在耳邊,整個臉頰都覺得**,她轉過頭,卻驚愕地發現,來人頭戴七旒玉冠,秀逸雙目中帶著微笑,卻從中透出森冷來。
她張了張口,終究沒把“君侯”二字喊出來。
朱聞回頭略看一眼那**交纏的一對男女,唇邊掠過一道幽深的冷笑,不屑地低嘆道:“這次派來的,居然是這種沒頭腦的蠢物!”
這一瞬,他的黑眸閃亮,笑容宛如修羅一般,卻偏偏生就謫仙般的好相貌,讓人只看一眼,就連魂魄都幾乎要為之攝入。
疏真斂目不語,等待他將自己放下,卻沒曾想,朱聞將她越攬越緊,兩人之間親密無間,顯得越發曖昧。
“請放手。”
平靜無波的低音,亦是貼著耳邊而說,不帶半點女子常見的羞赧。
“本君若是說不放,你又如何?”
森冷黑眸中又帶上了調侃的笑意,卻隱約可見其中的灼熱和沉迷。
疏真只覺得那雙大掌貼著自己的領口,正細細撫摩著柔嫩的肌膚,心下已是大怒,面上卻不動聲色,悄聲道:“君侯若是不放,我只好——得罪了!”
下一瞬,隨身攜帶的繡針拔出,帶起一蓬銀光,狠狠刺入那肆虐的手腕,朱聞倒吸一口冷氣,幾乎因這劇痛而面目扭曲,他咬住牙,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