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清遠郡王嗎?”
皇后眼前一亮,隨即又黯淡下來,“他收到訊息,正從封地趕來……清遠郡王雖然名滿天下,卻畢竟是外臣。”
她嘆了一聲,有些顧慮,對著女兒也無法明說。
嘉帝還在襁褓中,正逢天下大亂,蕭策起兵勤王,又籌建新軍,將狄人驅逐出中原,功在社稷,可說是真正的擎天第一人。
他雖然位高權重,卻絲毫不曾戀棧高位,嘉帝親政後,他立刻奉還大政,回到自己的封地上,從此很少回到京城。
蕭策克己甚嚴,並不想讓人說他背後操縱朝局,所以非詔絕不入京,他離開朝中已經十年,又是外臣的身份,他若是有所偏向,只怕更會惹人非議。
在立皇嗣上,他真能爭過嘉帝唯一的胞姐嗎?皇后並不看好這位剛直不阿的郡王。
蕭策回京的那一日,未央忍不住,又偷偷去看了。
蕭策年輕時是芝蘭玉樹的美男子,如今雖然兩鬢微霜,卻仍是儀態不犯,讓人見而忘俗。
“真是好久不見哪!”
昭寧公主含笑說道,未央從側旁偷眼,只覺得她雖然笑靨如花,眼中卻閃著寒芒。
蕭策微微一禮,並不願正眼看她。
朝堂上又熱鬧起來,一片爭吵喧譁中,只有蕭策一人,對著嘉帝的靈柩,陷入了深深的哀痛之中——未央甚至看到,他的眼中,閃著淚光。
“淮皇子雖然在文才上有所進益,但他身體卻也些嬴弱,皇弟就是因這個原因而去了,我身為長公主,當然不希望重蹈覆轍。”
昭寧公主說得義正詞嚴,一旁宗室們竟也頻頻點頭。
未央皺起了眉頭,大人們吵鬧的雖然她並不全懂,淮皇弟的身體,她還是有數的——他由於母妃的關係,偏於文事,加上性情沉靜,並不愛動,小孩子又容易感染風寒,所以難免病了幾場。
他的體質,並不能算好,但與父王那種難斷病根的頑症比起來,根本是天差地遠。
昭寧公主的話有些強詞奪理,但偏偏誰也不能反駁——嘉帝因為身體虛弱而逝,棺木還在這裡放著呢!
蕭策皺眉,剛要說什麼,卻見一旁琴妃忽然越眾而出,到了他跟前,不由分說的,竟跪下欲行大禮。
蕭策慌忙躲開,琴妃卻不管不顧,執意要拉了走路都有些踉蹌的穎皇子來拜見“蕭世伯”。
穎皇子雖然小,卻也嘴甜乖巧,蕭策對著這小小孩童,一時手足無措。
昭寧公主在一旁笑了,“看吧,穎皇子也挺懂事的,兩個其實都還是孩子,蕭策你這麼贊成一個,反對另一個,只怕世人會說你有私心吧?”
她身後宗室成員也面lou猜疑——蕭策位高權重,什麼時候學了王莽,一直是他們擔心的事,如今難道他真要威權自擅,任意決定下一任天子?
世家大閥更是紛紛出言,為昭寧公主撐腰——自她下嫁石家後,他們便逐漸連成一氣了。
一片喧譁中,蕭策沉默了,未央清楚的看到,他單手成拳,緊緊握著,lou出青筋來。
那般的無能為力。( )
第二百六十四章 入殮
穎皇子登位那一日,正是嘉帝遷入陵墓的時候,眾宮眷最後一次圍棺哭泣,有意無意間,昭寧公主站到了皇后身旁,兩人並駕齊驅。
陳妃卻站起身來,直衝到面前,水蔥般的手指直戳向她——
“你少在這裡擺什麼長公主的架子,你的那點醜事,以為這宮裡就沒人知道嗎?!”
她高昂而尖銳的聲音,宛如一把利劍,狠狠刺入眾人的耳膜。
“你當年抱著皇上,貪生怕死,根本不管他死活。”
“你躲在石秀那裡多年,眼看著皇上被狄人圍殺堵劫,就竊喜自己高枕無憂了!”
“你的貼身侍女,與蕭策大人一起扶持皇上,編練新軍,十年勞苦艱險,才把狄人趕出中原,等回到京城,你倒是出現了,口口聲聲說她是假冒公主,對她施以酷刑,流放到極北雪地裡去。”
“可惜啊,你這個蛇蠍毒婦,天都不保佑你,她命不該絕,還成了如今的燮國王后!”
“你這個什麼長公主,根本只是諸侯心中的笑話——沐猴而冠這四個字,再適合你不過了!”
“你還**不知羞恥,你跟石秀一直不清不楚,他死後你又嫁給他兒子——你居然還覬覦清遠——”
“啪”的一聲,耳光響亮,將越說越是激動的陳妃扇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