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費了多少心血若是你輔佐的是我三弟或是四弟,大概已是得了大位,身處王城鼎盛之地了。”
他想起先前那些舊事,心中更添無窮感慨。
衛羽是在他十二歲時被貶謫到這邊城封地時結識的,他本是此地豪族的庶子,差自己一歲,同樣不被家中長上待見,經常的在城外走馬廝混。
初見時,兩人少年意氣,竟為了一匹馬的前後之爭,先是比賽騎,隨後成了馬戰,到最後,竟成了兩個半大小鬼頭互相抱著在地上打成一團。
這般不打相識的友誼,如今想來,仍讓人會心一笑,湧起無窮溫暖。
“那時候,你把我的腮幫都打青了。”
朱聞小聲咕噥著,彷彿仍有餘痛似的,揉了揉腮幫,衛羽耳尖,卻隱約聽到門廊側邊有女子清脆的笑聲。
他眼中波光一閃,卻更加忍俊不禁了,“君侯你身手不行,還非得把陳年舊事提出來說,也不怕晚上在花帳之中被人恥笑。”
這下外面的笑聲頓時收斂了,朱聞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掌拍去,罡風雲湧之下,衛羽極為驚險的避讓過了,笑著起身告辭了。
朱聞今天不知怎的,也有些神思不屬,靜靜坐著,望著他的背影有些楞。
“你的牙齒沒被揍得落下來吧?”
帶著揶揄的笑聲在身邊響起,朱聞回過頭時,不意外的看到一雙笑成月牙的美眸。
他壓下心中千百複雜情緒,似笑非笑的驀然起身,竟是伸開手臂要將疏真攏在懷中
“我的腮幫現在還青著,你來替我揉……”
好似少年一般柔弱無依的哀告,卻因眼中的笑意而破功,疏真平時笑的時候極少,今日卻好似很配合他耍笑嬉鬧,略微一避之下,仍是讓他握住了手。
朱聞閉起眼,無聲的嘆息著,將她的纖纖素手放在自己臉頰邊,感受著那份微涼的觸感。
他彷彿想說什麼,卻終究嘆了口氣。
“你什麼也不用說,我都明白的。”
疏真的聲音幽幽傳來,卻彷彿甘霖一般落入心中。
朱聞用自己的雙手緊貼著她的,兩人耳鬢廝磨之間,卻毫無輕佻的之意,只剩下親暱關切。
“為何會是這樣呢?”
他彷彿是在問自己,又彷彿是在問她。
疏真的唇邊掠一道苦笑,半張臉色若春曉,半張臉卻因著不知名的情緒而微微抽搐,簡直如鬼魅一般
“同樣的困局,同樣的心境,同一個問題,我早已問過自己千萬遍。”
她禁不住反手撫摩著他微粗是胡茬,心中亦是感慨萬千,卻只能化為一聲嘆息。( )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一念
已深,北疆的蒼穹邃暗無邊,只有寥寥幾點小星在|爍不定。
白霜凝冰,寒意一陣陣湧上來,巍然城牆上卻不見平常鎮守的兵士,惟有一人孑然而立,竟是有些出神了。
北風單調的呼嘯聲在耳邊不斷響起,衛羽靜靜佇立著,任由夜風吹過面龐,帶起隱約刺痛。
黯淡夜空下,他的身影紋絲不動,彷彿泥塑木雕一般。
他閉上眼,彷彿蘊含了幽微的痛楚,再睜開眼時,卻是竭力望向無盡的遠處
穿過針荊林,繞大道,山巒的另一邊,隱約只露些帳篷尖頂,那是狄人的前鋒營。
前陣之軍並無太多兵員,各個都是精銳,一旦出動,便如虎之利爪,蛇之毒獠。一旦攻破城門,隨後而來的狄人各部便會如蟻蝗一般密密麻麻席捲而來,這城池便將陷入噩夢般的血劫與殺戮之中……
這個念頭在羽的腦海中一閃而過,卻讓他禁不住渾身一顫,彷彿已經身陷在無間煉獄之中。
為何……會是這樣呢?
他幾乎要大笑出聲,在心中吶喊:問,卻終究無解。
夜色越深邃。風嘯聲宛如鬼泣。城牆下逐漸傳來聲響。細不可聞。傳入他耳中。卻宛如霹靂驟降。腦中轟然一聲。竟是全身都僵直了。
有怪異地鳥叫聲起。連續三聲。衛羽默然凝目。隱約看見城下有點點黑影。延伸至遠處。匍匐宛如死物。
冷汗從他額上滑落。鹹澀味沁入口
真要如此麼?
彷彿只是一瞬。又彷彿千念萬緒。他整個腦海裡都是糾纏不清地亂麻。
鳥叫聲又起。越急促。黑影越靠近。衛羽躊躇之下。回望了一眼身後城鎮
夜風伴著沙塵漫天飛舞,長街古巷中,綽約有星星點點的紅光那是招待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