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連城的淚顏,連惑的心刺痛著,但只有一剎那,他沉默地看著一直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壓抑下心中的苦楚,嘴角勉強勾出一絲笑意。
“哥,不嫁了,好不好?”
連城哭得非常無助,連惑蹙起了眉頭,走上前拿開古琴,一把扛起弱小的她,大踏步地向紫菀閣走去。
雲桑張了張口,猶豫間,連惑已出了園子,空留下她對著那一室紅燭……
紫菀閣寬綽的羅幃隨風翻飛,連城靠在連惑寬闊的懷中,聽哥哥澎湃的心跳。一直以來,每當自己心情不好的時候只要靠在哥哥的懷裡,一切都可以平靜下來。
連惑靠在床沿,連城像貓兒一樣窩在他的懷中,他側頭看向窗外深藍的天際,暗夜裡的赤星美的妖豔。
“後天出發!”
暗夜裡連惑的嗓音沙啞性感,但卻如悶雷敲擊在連城心上。
他將連城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連城抬頭看向哥哥的側臉,掌心傳來溫熱的震動,但連惑卻冷然地讓人畏懼。連城的眼神尤期待變為漠然,再到絕望,最後孤注一擲地將手指深深地掐進哥哥的胸口。
“我情願死!”
沉默彷彿冰凍了屋內的時空,彼此的眼神在空氣中膠著,彷彿爆發出尖銳的聲響,一低頭,連惑狠狠吻住連城的雙唇,似發洩般的撕咬著,直到舌尖吮吸到腥熱的血液,連城的手臂慢慢圈住哥哥的腰際,緊閉雙眸,忽然悽豔一笑。
她知道淚水化不掉哥哥的野心,再多的愛也比不上那站在天都帝閣的滿足感。
於是十指慢慢纏上哥哥厚實粗糙的手掌,緩緩道:
“哥,我會回來的,回到你身邊,所以……別愛上任何人……”
雙臂猛然收緊,連城被緊緊地嵌入連惑的懷中。
“我一定接你回來!”
連惑沙啞的嗓音縈繞在少女的耳邊,連城的淚無聲的滑落,然而嘴角卻倔犟地揚起一抹弧度。她的哥哥是為了野心而生的,從赤山密林的孤兒到如今戰績赫赫的東隱黑旗將領,十七歲的連惑承載了太多的世俗滄桑,而自己便是他最利的一把軍刀。
“哥哥,你要的,即是連城所求的,只要我……做的到……”
出嫁那天,風吹落了滿城的花葉,連城金玉鏤空的繡鞋踏過厚厚的落紅,留下朵朵金蓮,一雙年輕的手臂將她抱上嫁車,在她的鼻尖留下淡淡的餘香。
連城嫁的是南陽侯,一個老的足可以做她祖父昏君,而迎親的卻是南陽護國朱渂的太子墨蛟。盛傳南陽侯荒淫無道,但國內卻奇珍無數,南陽之所以有今日的安定,都要依靠朱渂的兵力護國,所以南陽王視太子為己出,恩澤無數。
“小心!”
腳下一滑,連城撐不住滿身繁複的飾物,向墨蛟懷中倒去,拉扯間,喜蓋落地,墨蛟眼中便硬生生地撞入一張淚溼的嬌顏,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莫名的,為了這個陌生的女子。
周圍一陣騷動,有人小聲嘀咕著:
“作孽啊!”
連城突然垂下眼瞼,片刻便換上一副漠然的表情。她彎下腰,撿起腳下的紅蓋,轉身走向車內,木無表情地為自己蓋上。
“太子,可以起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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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語傳來,墨蛟這才發現自己的失神,隔著紅嫁簾向車內望去,他開始懷疑那張淚顏是否真的存在過,在對上那張冷漠到絕望的面容時,一切仿偌自己的幻覺。
“出發!”
他跨上黑色的蛟馬,風似地移到隊伍的最前端,長長的號聲響起,浩蕩的迎親隊伍滿載著連城的悲傷向著南陽出發了。
雲桑帶著眾臣站在東隱的城門前目送著連城的離去,看著車後滾滾的黃沙,淚不覺地滑落。
“左相,難道只有連城的出嫁才能報東隱的仇恨嗎?”雲桑側身憂傷地看著身邊的老臣。
“但若想攻破西澤的城門,只有先渡赤水,而赤水之險天下皆知,唯有朱渂太子麾下的蛟馬戰騎方能渡過!但要南陽王出兵,唯一的條件便是連城,所以她不可不嫁啊!”
“可……這一切跟連城毫無關係啊,她這個樣子,讓我於心何忍……”
“公主,駙馬執意為候爺報仇,此等赤誠之心實乃國之大幸啊!”
“連惑……”雲桑轉身看著身邊空留的席位,心口澀澀地發痛,她不懂為何連惑會為了她,為了東隱去毀了連城的一生,畢竟連城是他的妹妹啊!他從小視若珍寶的妹妹啊!
此刻,連惑一身戎裝,孤獨地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