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將要引發潛藏的病症，便意守丹田，引導內力去衝擊胸口的鬱積。才坐了一會；身後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大爺，”一個聲音怯生生地道。“讓奴婢來伺候大爺。”

齊小遠睜開眼，見面前站著剛才那兩個使女，一個端著銅盆，一個捧著手巾。兩女都在十七、八歲左右，相貌普通，眼睛發亮，臉色紅撲撲的；閃耀著青春的光彩。

齊小遠笑眯眯地道：“把盆放架上，我自己來。對了，你們叫什麼名字？”

兩女一愕。齊小遠心想：“壞了。她們是宋江的丫環。老子就是宋江，怎能不知道她們的姓名呢？”

正想著打個哈哈遮掩過去，便聽見居室門口一聲冷哼，一個清脆冷峻的聲音道：“弄什麼鬼？哥哥連貼身使女都不識得了？……杏兒、秀兒，你們先退下。

兩女放下面盆，叉手屈膝道：“娘子萬福。”然後躡手躡腳退了出去。

齊小遠扭頭一看，哇，大美女！這個女人高挑的身材，比齊小遠高一個頭，面板像牛奶般白皙光潔，瓜子臉蛋，一雙水靈靈的鳳眼忽閃忽閃，彷彿會說話一樣。

齊小遠心頭卟卟卟一陣亂跳。

美女走到他身前，右腳一揚，姿態如騎馬般優美，跨坐在他大腿上，雙手攬著他肩頸，直視著他的眼睛，黑亮的瞳孔彷彿湖水，又清又深。

齊小遠也不知與多少路邊店小妹近距離接觸過，但此刻仍是忍不住心口狂跳，呼吸急促，臉孔也微微發紅。因為這個女人，正是“玉雪肌膚，芙蓉模樣，”有“霧鬢雲鬟嬌女將；天然美貌海棠花”之稱的一丈青扈三娘。

兩人對視了足足有半分鐘，扈三娘突然卟嗤一笑，道：“賊配軍，看你這死樣！”

她這一笑一罵，齊小遠頓時明白，扈三娘確實是宋江的情人。糾纏於心中多年的一個水滸難題也迎刃而解。齊小遠一直不明白：宋江為什麼不自己娶了扈三娘？

在《一丈青單擒王矮虎　宋公明兩打祝家莊》這一回中，林沖生擒扈三娘後，書中寫道：宋江“喚二十個老成的小嘍羅，著四個頭領，騎四匹快馬，把一丈青拴了雙手，也騎一匹馬，‘連夜與我送上梁山泊去，交與我父親宋太公收管，便來回話。待我回山寨，自有發落。’眾頭領都只道宋江自要這個女子，盡皆小心送去。……宋江其夜在帳中納悶，一夜不睡，坐而待旦。”

現在齊小遠明白了，眾頭領並沒有看錯……這種事哪能所有人都看錯，宋江最初確是想自娶扈三孃的。否則何必這麼鄭重其事，連夜送上山後還要立即回話，極其猴急。最後心癢難熬，為了等回話，居然“一夜不睡，坐而待旦。”想那宋太公也是明白兒子意思的，以某種方式探得扈三孃的態度，是婉拒了宋江。

再後來是李逵殺了扈三娘滿門，更徹底打碎了宋江的美夢。宋江想要扈三娘，就必須殺李逵。他不得不在美女和忠實打手間做出選擇。

宋江不愧梟雄，為梁山發展大業，選擇了李逵。齊小遠本來納悶：林沖生擒了一丈青，宋江為何不把一丈青配給林沖？不說英雄美人，天下絕配。就從現實利益來說，籠絡林沖不比籠絡王矮虎更重要嗎？

現在他也想通了：林沖不是可以籠絡的人。扈三娘因滅門之禍，也必視宋江為仇。林、扈結合，林沖也會漸變為對頭。還有與扈家莊結下生死之交的李應，也會投向林、扈一方。加上林沖的潛勢力，對宋江的威脅就太大了。

王矮虎雖然人品不堪，卻是宋江嫡系，而且代表了大半小頭領的利益。把扈三娘賜給王矮虎，一是宋江發洩對扈三娘拒絕自己的憤怒，“你看不上老子，老子就讓你嫁個比老子更不堪的！”二是表示宋老大一諾千金。跟著宋老大混，一定有好處。

更重要的是，宋江雖然又黑又矮，卻是“眼如丹鳳，眉似臥蠶。志氣軒昂，胸襟秀麗，身軀六尺，懷掃除四海之心機。”比一臉橫肉、五短身材的王矮虎漂亮多了。如果要跟扈三娘偷個情，考慮到宋老大的權勢，以及對王矮虎報復的快感，扈三娘也不會過分抗拒。王矮虎既便知道了，也不敢怎樣。林沖卻是萬不能撩拔的……

齊小遠想出了神，嘴角微微含笑。扈三娘微皺眉頭，緊盯著他，感覺到宋江似乎變成了一個陌生人。但這種感覺反而讓她好過些。對著仇人，曲意承歡，強顏歡笑，那種滋味實在齧心。

“呆子，想什麼呢？”扈三娘忍不住問道，臉色也微微發紅。

齊小遠道：“三娘，你恨不恨我？”

扈三娘猛吃一驚，眼中掠過一絲恐慌，隨即滿臉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