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覺得沒什麼,才子嘛,哪有不風流的,更何況人家是真有本事。”
“呵呵,有本事就不會學術造假了。”
“你有沒有腦子?周赫煊和湯因比是好朋友,兩人還曾同遊天津、上海。《申報》不是都闢謠了嗎?那篇論文是湯因比先生和周先生聯合署名的,《東方學報》純屬無端抹黑。”
“《申報》說什麼你就信?”
“不信《申報》,難道該信花邊小報?”
“……”
向哲浚聽不下去了,猛地咳嗽兩聲:“咳咳!”
那幾個屬下立即問候:“檢察長好!檢察長下班了?”
向哲浚點點頭,帶著批評的語氣說:“記住,你們都是檢察官,一切要講證據,莫學那些鄉野村婦亂嚼舌頭!”
一個下屬好奇問道:“檢察長,你對周赫煊的新聞怎麼看?”
向哲浚想了想說:“我在北大教書的時候,曾經見過周明誠幾次,他不像是那種卑鄙小人。再說了,不管他有沒有虛報捐糧數額,人家好歹捐過,救活了許多受災百姓。他創立的留學基金,每年資助的留學款已經增加到20萬大洋,這也是有目共睹的。周先生是一個對國家、百姓有貢獻的人,大家在議論的時候,最好還是留些口德。”
“檢察長教育得是!”
“還是檢察長明察秋毫啊!”
下屬們紛紛拍馬屁。
向哲浚掩藏著心中的厭惡,提著公文包很快下樓。他雖然是上海地方法院的首席檢察官,但自己沒有私家轎車,每天上下班都是乘電車。
在電車上找了個位置坐下,向哲浚又聽到有人議論周赫煊。這些路人的檔次明顯要低得多,關注點全都集中在周赫煊的私生活上。
“喂,你聽說了嗎?周赫煊跟阮玲玉有一腿呢。”
“誰還不知道?早就傳遍了。原來阮玲玉是有夫之婦,被周赫煊勾搭上了,兩人一起侵吞了張達民的家產。”
“盡胡說,周先生一年要捐十幾萬大洋,他能看得上張達民那幾個臭錢?”
“你還別不信,報紙上都說了!”
“報紙上還說張達民是個敗家子呢,吃軟飯的,騙了阮玲玉好幾萬拿去吸鴉片。”
“你們都沒說到重點,今天我看《民國日報》,說是前清的皇后婉容,現在也成了周赫煊的姨太太。當時溥儀把周赫煊當朋友,周赫煊卻把婉容拐跑了!”
“這事幹得漂亮!”
“勾引別人老婆還漂亮?你什麼人啊!”
“像溥儀這種大漢奸,就該妻離子散。別說勾引他老婆,就算殺他全家我都要鼓掌叫好。”
“說得對!我雖然不恥周赫煊的人品,但他勾引婉容這件事,實在是太解氣了!”
“誒,你說前清皇后睡起來是什麼滋味?肯定跟普通女人不一樣。”
“齷齪下流!”
“嘿,你罵我幹嘛?”
“……”
向哲浚無奈的搖頭苦笑,為周赫煊感到深深的悲哀。一個利國利民的大學者,不應該受到如此對待。
回到家中,兒子正在乖乖看書,未婚妻周芳繫著圍裙出來,微笑迎接道:“一哥回來啦,快去洗手,馬上要吃飯了。”
向哲浚也是民國吊絲逆襲的典範,他出生在湖南一個普通農民家庭,靠自己的勤奮努力成為留美博士,現在還做了上海法院的檢察長。他雖然喪偶,且有一子,但未婚妻卻是白富美,未來岳父更是國黨元老、民政委員周振麟。
吃飯的時候,周芳看出向哲浚有心事,關切地問:“一哥,遇到棘手的案子了?”
向哲浚終究沒有忍住,傾吐道:“芳妹,你看這幾天的報紙了嗎?關於周明誠的。”
“當然看了,現在所有報紙都有他的新聞。”周芳說道。
“他是被人故意抹黑的,而且我知道是誰在搞事。”向哲浚說。
周芳雖然受過高等教育,還擔任著小學教務主任之職,但她也是女人,女人天生八卦,連忙興致勃勃地追問:“是誰在背後詆譭啊?”
“我的頂頭上司楊肇,”向哲浚說,“我親耳聽到楊肇跟周佛海通電話,兩人商量著如何搞臭周明誠,他們甚至還提到了汪兆銘。”
周芳倒吸一口涼氣:“嘶,原來是汪兆銘,難怪《中央日報》也發表了相關社評。”
向哲浚詢問著未婚妻的意見:“芳妹,你說我該不該去找周明誠,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