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璇突然又笑起來:“不過哥哥……額,周先生人很好,多虧了他幫忙,我才能重獲自由。他還要送我去中西女校讀書,待我跟親妹妹一樣,我好喜歡他。”
“中西女校啊!上海最好的女子學校,璇子你真是走大運了。”嚴斐羨慕地說。
“都是哥哥心腸好,感覺他就是我的親哥哥一樣。”周璇甜笑道,她感覺自己就像一個被寵愛的小公主。
此時此刻,我們的好哥哥周先生,已經來到前故宮博物院院長易培基的住所。
“寅村兄,好久不見!”周赫煊抱拳說。
易培基顯得很憔悴,苦笑道:“是啊,好久不見,恍若隔世。”
周赫煊拿出沙遜送他的那副《韓熙載夜宴圖》,說道:“寅村兄,我前些天得到一副古畫,你來幫忙過過眼,看它究竟是不是贗品。”
668【不是摹本,是祖本】
(ps:《韓熙載夜宴圖》此時被溥儀帶去東北了,張大千是抗戰勝利後購得的,前面章節敘述有誤,已改正。)
易培基被捲入曠日持久的“故宮盜寶案”中,現在已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跟去年比起來,他好像一下子衰老了20歲,兩鬢甚至生出許多白髮。
“是什麼畫?”易培基似乎對鑑賞古董已提不起興趣。
周赫煊回答說:“《韓熙載夜宴圖》。”
《韓熙載夜宴圖》有好幾個摹本,易培基並沒有太當回事兒,他以為周赫煊拿來的只是其中一個摹本。兩人配合著小心翼翼地開啟卷軸,隨著畫卷內容展露得越來越多,易培基終於表情嚴肅起來。
“稍等一下!”易培基找來放大鏡,整個人都貼了上去。
易培基首先做整體觀察,然後細細研究歷代收藏者的題跋、印章,接著又觀察畫作的各種細微之處。良久之後,易培基臉上寫滿了震驚神色,連連自語道:“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啊!”
周赫煊問:“寅村兄,我這幅真是北宋摹本?”
易培基搖搖頭,苦笑道:“怕不是摹本,而是真正的祖本!”
“祖本?”周赫煊驚訝無比。
“溥儀從皇宮裡帶出的那副《韓熙載夜宴圖》,我曾經有幸見過,當時就懷疑它不是祖本,而是南宋摹本,”易培基感慨道,“沒想到祖本居然到了明誠手裡!”
溥儀從皇宮偷運出來的《韓熙載夜宴圖》,由於被清朝歷代皇帝所收藏,因此民國時期一向認為是祖本真跡。只有少數親眼品鑑過的專家,才懷疑是宋代摹本。有的認為是北宋摹本,有的認為是南宋摹本,但這些質疑都被當成譁眾取寵,因為人們下意識的覺得,皇宮裡的就應該是真正的祖本。
周赫煊請教道:“有什麼依據嗎?”
易培基認真解釋說:“我為什麼認為溥儀手裡的是南宋摹本?第一,從印章上看,最早的收藏印為南宋中期。而根據《宣和畫譜》記載,宋徽宗收藏了五副顧閎中的作品,其中一幅就是《韓熙載夜宴圖》。如果溥儀手裡的是祖本,那麼肯定有宋徽宗的收藏印,但偏偏卻沒有;第二,溥儀手裡那副,從屏風上的山水畫來看,其技法已經接近南宋馬遠等人的裁剪法,五代的畫家恐怕達不到這樣的水平,那幅畫的技法太超前了;第三,溥儀手裡那副,藝術表達手法偏於精麗,跟南宋的《女孝經圖》比較類似,我猜測應該出自‘南宋院中人’之手。”
“原來是這樣。”周赫煊點點頭。
藝術跟科學一樣,都是一代代積累的。《韓熙載夜宴圖》是五代作品,而溥儀手裡那副的某些技法和風格卻屬於南宋,這是個非常大的漏洞。
易培基繼續說道:“明誠你手裡的這幅,收藏印符合文獻記載,有宋徽宗的題詩和璽印。從技法上也找不出漏洞,風格非常接近南唐的其他畫作,當屬祖本真品無疑。”
“為什麼不是北宋摹本,而是真本呢?”周赫煊又問。
易培基解釋說:“因為有宋太祖趙光義的璽印!《韓熙載夜宴圖》這幅畫,是顧閎中奉南唐後主李煜之命而作。李煜跟趙光義屬於同時代的人,如果趙光義的收藏印是真的,那麼你這幅就應該是最原始的祖本。而且據我推測,這幅畫應該是南唐滅亡的時候,隨著李煜一起被宋室俘獲的。”
周赫煊哈哈大笑:“那我這次是賺到了。”
“何止賺到了,”易培基激動道,“這幅畫見證了一段歷史,它的歷史研究意義,並不低於畫作本身的藝術價值。唉,如果有南唐後主李煜的題跋,或者是宋太祖趙匡胤的題跋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