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個巡邏隊帶走的,那個小隊長不想擔干係,就順手把周赫煊送到附近的派出所。派出所的人也不是傻子,連忙把人往警察局送,然後警察局長親自把周赫煊移動到南京警察廳。
此時此刻,在警察廳長蕭令山的辦公室裡,周赫煊正在愜意地喝咖啡。
蕭令山苦笑著回到辦公室,對周赫煊說:“周先生,我親自送您回飯店吧。”
“別啊,我出手傷人,你總得審審吧。”周赫煊說。
蕭令山道:“已經審過了,案情非常清晰。鑑於周先生的特殊身份,本廳長特許你離開,但在開庭審理之前,你不得私自踏出南京市的轄區範圍。”
“這不行,”周赫煊連連搖頭,“我是中華民國的普通公民,犯法了就要接受應有的處置,怎麼能搞特殊呢?蕭廳長,您還是把我關起來吧。”
蕭令山頭大如鬥,總算明白什麼叫請神容易送神難,他鞠躬作揖道:“周先生,煩您行行好,宋夫人親自下令讓我放人,您就別害我吃掛落了!”
周赫煊對蕭令山還是極為尊重的,明年日本人打來,蕭令山帶著六千警察部隊死守南京。廳長蕭令山、督察長李善青以身殉國,下屬的各局局長、隊長英勇抗敵,或犧牲、或重傷、或失蹤,只有少數警察僥倖生還。
周赫煊語氣誠懇地說:“蕭廳長,這是我跟孔家的過節,你就不要摻和其中了。宋夫人那邊,我會幫你解釋。”
“隨便你吧,這世道真是見鬼了。”蕭令山把大蓋帽一扔,揚長而去。
736【個個是人才】
中央醫院,特護病房。
21歲的孔家大小姐孔令儀,輕手輕腳把門開啟,對宋美齡說:“小姨,您來啦?”
“令侃怎麼樣了?”宋美齡問。
孔令儀仔細回答道:“肩膀裡的子彈,很輕鬆就取出來了。就是手上的傷比較麻煩,西醫說是粉碎性骨折,要開刀才能完全接好。媽媽專門找了一位中醫,關鍵時候還是中醫好使。”
“粉碎性骨折?這周明誠下手也太狠了吧。”宋美齡皺眉道。
孔令儀反倒給周赫煊說好話:“也不能全怪周先生,令侃他闖禍在先,還開槍傷了人。被令侃打傷的那位先生,現在就躺在隔壁病房,一直昏迷不醒。”
“你倒是心善,還幫著外人說話。”宋美齡笑了笑,提著包踏入病房中。
宋靄齡連忙招呼道:“小妹來啦,快坐!”
孔令侃此刻躺在病床上,右手被包得嚴嚴實實,但他的勁頭卻很足,見到宋美齡立即大喊:“小姨,你可要我幫我報仇啊。那姓周的欺人太甚,我都主動道歉了,他還要把我弄成殘廢!他是誠心跟孔家過不去,更是誠心要落你跟姨父的面子!”
宋靄齡幫腔道:“是蠻過分的,小孩子胡鬧而已,何至於把人傷成這樣!要不是被警察攔住,令侃怕是要被他活活打死。”
宋美齡微笑不語,她還是拎得清的,就算要收拾周赫煊,也必須再等個一年半載。一是周赫煊剛獲授卿雲勳章,為難周赫煊就等於打常凱申的臉;二是周赫煊剛跟孔家起衝突,如果現在就出什麼事,那蔣家、宋家和孔家全都要被輿論譴責。
孔令儀勸道:“媽媽,大弟,我覺得還是適可而止為好。畢竟是我們不對在先,周先生又非普通人,冤家宜解不宜結。”
“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宋靄齡立馬不高興了。
孔令侃也說:“什麼叫適可而止?我被人打成殘廢,如果就這樣算了,那以後孔家和宋家是不是要任人欺負?這個仇不能不報!”
“你也少說兩句,好好養傷!”宋靄齡頭疼無比,幾個子女就沒有能讓她省心的。
大兒子整天闖禍也就不提了,二女兒簡直就是個活祖宗。
大女兒看似溫柔賢淑,但卻是最犟的一個,讀書時居然跑去參加愛國遊行,這成何體統?她爹她姨父都是國府大員啊,遊行起來是在抗議誰呢!
如果只是參加愛國遊行,還能說成是年少不懂事。但就在兩年前,大女兒居然敢公然抗婚,把孔祥熙氣得直吐血。
要知道,孔祥熙為大女兒物色的物件,乃是韓復榘心腹的弟弟,其本人也是名震世界的航空精英。孔祥熙打著兩個主意,一是拉攏實力派軍閥韓復榘,二是想謀求航空部長的位子。被女兒這麼一拒婚,兩個願望全部落空了。
不得不說,孔家的子女確實叛逆。再過幾年,孔令儀就要玩自由戀愛,居然喜歡一個毫無背景的窮小子,鬧得差點跟父母斷絕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