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行知說:“你下午派人把那個學生的檔函函件送過來。”
曉莊師範是陶行知以前辦的學校,內遷時他把所有檔案都帶到了重慶。
這種找人開後門的紈絝子弟,換成別人直接就推掉了。但陶行知卻認認真真去查檔案,果然發現1929年那一屆有個叫段志開的學生。他收到中央銀行的函件後,立即回函寫道:經查證,該同學確係1929年從我校畢業,學習成績合格,學習社會學……
中央銀行收到回函氣瘋了,連忙打電話過來:“陶先生,請你通融一下,幫我們把這個關係戶推掉。這小子真不是個東西,屁本事都沒有,進了中央銀行也是個吃閒飯的。”
陶行知不鹹不淡地說:“不管他現在好與壞,也不管你們要不要他,我只是真實的反映情況。他就是曉莊師範畢業的,我只能證明這個。”
兩天後,那個叫段志開的青年提著禮物上門,說要感謝陶校長幫忙。
陶行知閉門不見客,只寫了一張條子:“我是從事教育的,一直在強調真實,但願你沒把我的真實用壞。”
段志開拿著字條愣了半天,也不知在做著什麼思想鬥爭,突然放下禮物轉身就走。他沒有去中央銀行報道,而是選擇參軍打仗,最後犧牲在抗日戰場上。
這是個真實的故事。
七月下旬。
陶行知從合川來到周公館拜訪,他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聽說周赫煊捐款大方,於是來這裡碰碰運氣。別的學校多少還有點政府撥款,但育才學校卻是民辦的,所有經費都靠陶行知到處化緣解決。
“陶校長,稀客,稀客!”周赫煊笑著迎接。
陶行知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說:“周先生,實不相瞞,我這次是來請求幫助的。育才學校的經費不夠了……”
“需要多少?”周赫煊直接問。
陶行知說:“一萬法幣。”
周赫煊笑道:“現在物價飛漲,一萬法幣哪夠用?我給你十萬!”
1941年夏天的一萬法幣,只夠買幾十袋麵粉。
陶行知剛坐下就重新站起來,抱拳道:“都說周先生是及時雨,這回也是真的相信了,陶某感激不盡!”
周赫煊說:“以後學校資金不夠,儘管來找我。”
陶行知感動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只是不停的抱拳揮舞,連連說道:“多謝,多謝!”
希望小學這些年也是一直在辦的,日軍入侵華北之前,周赫煊就讓文繡等人帶著學生南下。現在大後方已經有80多所希望小學,主要吸收戰爭孤兒和貧寒子弟入學,順便也幫一些低階知識分子解決了生計(當老師)。
如果說抗戰期間國民政府有什麼施政亮點,那無疑要數教育事業了。
抗戰初期,常凱申就特別做出指示,把學生從徵兵物件中剝離出來,並大力發展教育來為戰後恢復做準備。八年全面抗戰打下來,國府的地盤越來越小,經濟越來越困難,但教育卻迎來前所未有的發展。
(大後方)在校小學生數量,從1936年的300萬,增長至1943年的676萬。在校中學生數量,從1936年的48萬,增長至1945年的120餘萬。在校大學生數量(含專科),從1936年的4萬,增長到1945年的8萬餘其中還去除了大量輟學參軍的學生人數。
大學和中學的學校數量,不但恢復到戰前水平,甚至比戰前增加了將近一倍。
這是個很有趣的現象,雖然常凱申幹了很多混賬事,但卻對教育事業非常重視,財政那麼困難都還在加大辦教育的力度。咱們說句實誠話,這些在抗戰中走出的學生,為後來新中國的發展做出了巨大貢獻。
980【家訪】
抗戰時期的教育發展,有兩個最為顯著的成就
第一,國家教育重心,由戰前的高等教育,逐步向初等教育轉變,主要是義務教育和掃盲工作的普及。
國府明令規定:每鄉鎮設中心小學,每保設國民學校,均包括兒童、成人、婦女三部分,使民眾教育與義務教育打成一片。
當然,不喜歡國黨的朋友,也可以噴國民政府是在甩鍋。因為初級教育屬於地方自辦,主要經費由地方自籌,中央政府每年只撥發一定數額的補助款。
不過在1940年以後,由於地方財政困難,行政院和國防最高委員會又出臺規定,將初等教育經費列為“特種基金”納入預算,並嚴禁地方政府擅自挪用。這一舉措,極大的提高了初等教育普及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