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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老康頭真想殺我,又何必摒退眾人?而且,不問緣由隨意處死一位無辜的兒媳婦,似乎也不符合他老人家一生〃以仁為本〃的自我標榜?惡作劇?不可能,他哪有那麼閒?而且,帝王心術又豈是這麼好惴測的?

轉瞬之間腦子裡已百折千回,卻依然滿頭霧水一籌莫展,《辨證錄o中毒門》裡說:〃人有飲吞鴆酒,白眼朝天,身發寒顫,忽忽不知如大醉之狀,心中明白但不能語言,至眼閉即死。〃

生殺大權握在別人之手,奈何?奈何?

仰脖一飲而盡,朝猶微笑,夕葬塵埃,無痛而死,無疾而終,也罷!也罷!

這鴆酒的滋味,怎麼和光祿寺良釀署用玉泉山水釀造的玉泉酒無甚差別?閉目等了片刻,無事?!再次偷覷康熙,陡然覺得其眸中惋惜之意乍瀉即收,〃你這丫頭向來八棍子打不出句實話,今兒個,朕就看看你酒後肯不肯吐真言?朕返京數日,兩次家宴胤禟和你都沒有出席,宜妃說你於一個多月前偶染風寒,怕把病氣過給旁人,故去京郊別院靜心養病,是這樣嗎?〃

倘若我說不是,那宜妃豈不就是欺君?硬著頭皮答道:〃有勞皇阿瑪掛記,媳婦誠惶誠恐。〃

康熙喉嚨裡低低發出兩聲嗤笑,似怒似諷,似一鍋沸騰爆濺的油,而我的心則在油鍋裡滾了一圈,被炸得中空外脆,只聽康熙又道:〃朕聽聞市井中流傳著不利於九福晉名節的諸多傳言,而朕那幾個不爭氣的兒子,則不約而同地著手撲滅這些個能殺人於無形的洪水猛獸……丫頭,傳言都是無源之水、無風之浪嗎?〃

我暗忖:自古以來,皇室便是諸多真假醜聞的發源地和集散地,而皇室偏偏又是最忌諱和不能容忍瑕疵的地方,我此番遭挾持遇險數日,雖並無苟且羞辱之事,但名節必然受損,而這事也絕非不漏風的牆,康熙當時雖身處熱河巡視途中,但其中過往又豈能瞞過他的耳目?他倘若肯容忍我,自然會難得糊塗,當作耳邊風;可今日如此這般的提及,恐怕已生出殺意……

不禁悽然而笑,〃生寄死歸,每個人到世間走一遭,都免不了留下這樣那樣的遺憾……既然人人都是如此,董鄂自然也能坦然面對……皇阿瑪,皇家的媳婦人人皆應〃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倘若您認為董鄂的存在令皇族蒙羞,便請賜死董鄂,董鄂自當認命,絕無怨尤。〃

康熙沉吟片刻,突然話鋒一轉,〃這回八阿哥犯事,胤禟的反應最大,朕甚無奈,將他在理藩院的差事也給撤了。告訴朕,他可還在埋怨記恨,打算繼續跟朕唱對臺戲?〃

〃回皇阿瑪的話,胤禟如今也明白〃為君難,為君父更難〃的道理,能理解皇阿瑪的一片苦心,不會再心生不滿,記恨君父。〃

〃哦?是這樣嗎?〃康熙微微挪動了一下龍體,〃說說看,他理解了朕的一片什麼苦心?〃

〃天家骨肉最難保全,而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皇阿瑪為君為父,更是知易行難,皇阿瑪此番對八阿哥看似無情,實則有情;看似心狠,實則心酸。〃

康熙微微動容,〃說下去!〃

我自知在劫難逃,當下也沒什麼顧慮,索性豁出去直言道:〃虎毒不食子,何況皇阿瑪是位仁君,無論兒子們有多大的不是,父親總是能胳膊折在袖子裡,打落的牙齒和血吞,給予最大限度的原宥和包容……可皇父畢竟不能保佑他們一輩子,倘若他日新君登極,兄弟之義終究不比父子之情,八阿哥今日的勢力和影響難免不讓新君心存忌憚,甚至可能將他當作妨礙皇權的絆腳石,畢竟,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皇阿瑪既然不能成全八阿哥所想要的,必然也不願這個不務矜誇的優秀兒子落得個慘淡收場,所以,如今不留情面地壓制懲罰他,一是徹底斷了他的非分之念,二是做給百官和未來的新君看,令前者不至於依附結黨於他,後者不至於忌憚到手足相殘……現在的極狠正是為了日後的保全,道是無情卻有情。〃

康熙啞然失笑,〃朕瞭解自己的兒子,以胤禟的性子,是決計想不到這一層的,蘇麻喇姑說得沒錯,你確實不同凡響……可惜的是,你的存在,已經成為日後動搖政局穩定的禍根之一,朕不得不親手將隱患消弭於無形……這回之事,胤禛捨命救你,胤禟拼命尋你,他們又不約而同地將市井傳言殘酷撲壓了下去,可謂個個情深意重,胤禟自不必說,朕想再問你,你對胤禛又是何種感情?〃

原來,皇帝不能容忍我的原因竟是這個!兒子們勾心鬥角他可以隱忍,但不合的原因之中,卻決不能出現女人的因素!好一個可悲的犧牲品!

想起胤禛,一滴淚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