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他跌跌撞撞向山下闖,頭髮一團糟,眼中佈滿了紅絲,腫得像核
桃。
他到了小虎的墳前,爬倒“砰砰砰”磕了一陣子響頭,直至額前崩血方止。
進了村,村人嚇得個個瑟縮。
他紅腫的大眼中,爆發看怨毒的火焰,臉上的肌肉扭曲著,滿臉是血、淚、泥。
郝家兄弟倆都在,拖拖拉拉地將他送回家中,替他張羅一切,用盡了一切安慰疏導的好
字眼。
他始終一言不發,像個啞瘋子。
第二天,他大踏步趕向州城。
知州衙門在城南近十字街附近,南大街轉角處有一座“如雲樓”,是州城最享盛名的酒
店,店中的野味為全城之冠,獐鹿羌兔一應俱全,龜鱉魚鮮供應不絕。
他登上了二樓雅座,向店夥說:“給我準備一席全席,愈快愈好。這兒有替客人跑腿的
麼?請喚一個來。”
店夥看了他的臉色,吃了一驚,但見他生得雄壯如獅又不敢得罪只得陪笑道:“爺臺是
請客麼?如果要派人催客,小店即刻著人來聽候吩咐。”
他掏出一錠十兩重的金子,那是白衣神君給他的盤纏,往店夥手中一塞,說:“一切替
我張羅,不夠再找我要。”
店夥眼睛瞪得像燈籠,說:“老爺,要不了這麼多……”
中海再掏出一錠,塞入一隻事先準備好的紅封套內,遞過說:“相煩貴店派人到郵傳
所,請當值的大爺前來一談。封內有書信,一併奉上,務必將他請來。”
店夥吃驚地下樓,一五一十稟明瞭店東。店東是經過風險見過場面的人,不動聲色,先
抽出書信一看,不由倒抽了一口涼氣。
不是書信,是一張大紅拜帖,帖後寫著:“在下冒昧,務請尊駕折節一行,有事拜詢,
黃金一錠,聊致敬意。如果不來,日後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叫馬三弟送去。”店東打著寒顫,又加上一句:“千萬不可聲張。”
全席是一個菜一個菜上的,桌上只擺了兩付杯盤。二樓上的食客,一個個全往中海的桌
上瞧。
中海不言不動,燃著冒火的大眼死盯著梯口。
不久,一名魁梧的店夥,領著一個年約四十上下的大漢上樓,直赴中海桌前。
中海從容站起讓坐,說:“在下姓龍,名中海,青口三山集人氏,請坐下來談。”
大漢驚容未褪,拱手行禮坐下說:“在下姓王,名松,在郵傳所當差,承龍兄寵召,不
知有何見教,倘請明示。”
“上菜!”中海向店夥叫。
第一道菜上來了,是炒鹿肝。三名店夥在左右張羅,姓馬的三弟就傍著中海斟酒,大概
是為防意外。
中海不加理會,舉杯請:“王兄請,三杯通大道。在下只請教一些小事,請放心。”
三杯酒下肚,王松像是坐在針氈上,滿身不自在。三名店夥也心慌意亂,額上直冒汗。
梯口,。店東上上下下不時往桌旁瞄。
中海放下杯,問:“王兄,在下有事相詢,務請據實見告。”
“在下知無不言,請見示。”王松答,不由自主打一寒顫。
“王兄在郵傳所多久了?”
“十年。”
中海點點頭,又問:“主事的大爺幹了多久?”
“三年,他姓崔,永洲人,相當能幹。”
“前一任是誰?”
“前一任姓李。”
“王兄能否將姓李的請來一談?”
王松搖搖頭,苦笑道:“不可能……”
“為甚麼?”
“他死了,四年前酒後中風,死在任所。”
中海渾身一震,像是一個霹靂突然打在他的頭上。
王松一怔,急問:“龍兄問這些事,有何用意?”
中海定下神,問:“他確是中風而死的?”
王松俯身低聲道:“我知道了,龍兄定然與前任有關。其實,中風是假,他是中毒而死
的。”
中海將下唇咬得幾乎冒血,自語道:“能與郵傳所的人串通弄鬼,決不是江湖盜賊所
為。誰能在死後三年再將書信寄出?誰又能接到我的書信?”
他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