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金算盤腰際,把他踢翻馬下。金算盤看她粉面含威春色掩,便知不妙,亟欲躲避,然騎跨馬背之上,運動極是不方便,哪裡能閃避開去?“唉喲”一聲,只跌落得灰頭土臉,渾身撲沾泥垢,狼狽不堪。他氣惱之下,方要破口大罵,卻看鐘月敏彈出箭步衝到跟前,揪住自己衣襟,脅迫道:“你要是不服氣,只管罵來。先前你也曉得,姑奶奶如今身份不同,乃是朝廷皇帝親下諭旨誥封之長安郡主,雖斷然稱不得什麼金枝玉葉,‘千歲’二字卻是千真萬確,來不得半點虛誆的。你對我無禮,便是公然藐視朝廷律法,不消姑奶奶我親自動手,只要張張嘴吧,他們降妖隊就得替我出這一口惡氣。”心下卻暗暗有些慚愧,適才才提醒自己務必忍耐,不和咆哮小王計較,畢竟還是按捺不住,踢出了腿。
金算盤驚得目瞪口呆,兩句粗話填於嘴角,囁嚅唧噥幾下,終究沒有罵出來。九華咦道:“你不是斷不肯作什麼長安郡主的麼?怎麼現在又改換主意了?”金算盤摸了摸屁股,扭擺著轉了回去,哼哼道:“有甚奇怪的,這便同做買賣一般無二的道理咧。要是無利可賺,便不肯說明自己是商人,士農兵商,商賈俱受列於最後一位,愧陪末座,說出來不丟人麼?要是得了機會,眼看能談成一筆利潤豐盈之大生意,便說自己是走商坐賈又有何妨?”話音方落,聽聞後面風聲呼呼,驚呼不好,原來鍾月敏恨他多嘴饒舌,不住搬弄動靜,跟著又是一腳踢出。大夥兒眼見金算盤厲呼衝出,跌跌撞撞抱上一棵大樹,皆面面相覷,暗覺有趣。穆雙飛跳下馬來,拉住她,低聲勸道:“彆著惱,你徒弟陡然出現此地,又施展妖法隱蔽自己蹤跡,顯是別有緣故,且聽聽它怎麼說,難道會和墨家矩子令頗有牽連?”咆哮小王提著長槍笑嘻嘻走來,它皮糙肉厚,修為亦有不凡處,便是捱了師父一腳,也渾然無恙,長身作揖,拱手道:“駙馬爺,昔日就覺得你聰慧機靈,見識卓越。不錯,我在這裡等候師父,便是想勸她老人家回去的,別替唐州除妖隊多管閒事。至於隱匿行藏,便是害怕墨家妖魔和我為難。”不待大夥兒追言詢問,它定定瞅著鍾月敏,滿臉嚴肅,道:“師父,作徒弟的我,雖然未必就是你真徒弟,可該盡的本份不敢拋棄。墨家妖魔出世,其實正涉及朝廷權勢勾心鬥角之爭,勿論幫哪一方,都未必成益。還請三思。”嚴龍濤喝道:“你胡說什麼?不過區區妖魔作祟罷了,你怎敢胡言亂語,牽扯得朝廷紛鬥?”咆哮小王冷笑道:“墨家首領非同小可,要是成妖為魔,有幾個法師能輕易降伏得了得,你口中‘區區’二字,不過羊說虎事、夜郎自大,可以去掉。”頓了頓,又道:“嚴好漢,你要麼果不知道此間的糾葛纏結,要麼便是故意裝糊塗。若非九王爺和八王爺相爭較量,此地墨家矩子尚能再睡上三百年,如何這般就醒轉,開始為禍歹弄一方咧?”此言一出,眾人俱是臉色大變。嚴龍濤瞪圓了眼睛,怒道:“放屁,你…你莫要汙衊八王爺。”氣得伸手按住刀柄,作勢就要攻擊。他容不得別人言論蔑詆八王爺,便是因為除妖隊乃是唐州節度使在八王爺襄助之下組建,也虧了那位權勢足以和九王爺分庭抗禮的千歲鼎立幫忙,方從朝廷吏部謀得許多吏員編制,從而能每月定期領受俸祿。除妖隊走南闖北,遊歷九州各地,也不知剿滅了多少為非作歹的妖怪,既彰顯了除妖隊兄弟之能耐,亦顯出八王爺和唐州節度使體恤民生的慈悲善良。如今一個狗妖怪手提長槍,仗著自己是新近誥封的長安郡主徒弟身份,唾沫星子亂飛,肆意胡言,渾無忌憚,他豈能不恚怒交加?穆雙飛抱拳道:“嚴老哥,一切有話好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且看它說出一個道理再行計較不遲,莫要因為誤會而傷了彼此的和氣,反為不美。”嚴龍濤按捺怒氣,道:“好,就聽老弟的話。”
咆哮小王道:“我說得天花亂墜又有什麼用?不過卻提醒大夥兒,你們此刻要是踏入荒棄兵營,須臾即會陷入妖魔的埋伏之中。嘿嘿!任憑唐州除妖隊神通廣大,便能奈何得了非三界之中的魔物麼?”眾人愈發糊塗,實不解其意。穆雙飛對鍾月敏道:“它在賣弄什麼關子呢,別人要它說,它愈發得意,愈發不肯痛痛快快說出來,你卻不同——”不及說完,鍾月敏早知他意,嘆道:“我是它的師父,師父有令,它做徒弟的焉能違遲?”紫姬柔聲道:“此事聽來干係甚大,鍾姑娘,你不喜擺弄千歲郡主的派頭,可是偶爾炫耀一番師父的威風也不錯啊?否則別人還道你膽小怯懦,雖因之機緣巧合得了一個妖怪徒弟,其實心裡還是頗存畏懼的。”鍾月敏面紅脖緋,羞赧不已,吸口息鼓壯底氣,冷笑道:“少用激將法。我天不怕地不怕,卻會怕它麼?傳揚出去,簡直即是天大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