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皆屬虛幻,是以不耗什麼氣力;而青銅狻猊體內蓄積之冥府陰火極其有限,觀其重量,多不過十餘次使用,便即告罄。李逢春、孟三公不住和籠內孤雲真人說話,又知籠子下面扛鼎撐持的四位鬼夜叉,原來頗有修羅塔之妙,能緩緩吸納諸方玄陰氣息,透過樊籠柵欄傳襲於狻猊塑像,再在其體內煉成陰火,殊異可惡。不過黑鐵鬼夜叉畢竟並非活物,雖是受了法術,能夠吸納陰氣,畢竟速度極慢,那青銅狻猊要練氣為火,濃燻強化玄陰邪惡,愈發不容易,上下配合,往往三月才能煉製一次冥府火球。素日不用時,火球以晶體圓珠之態藏匿於狻猊喉下,它喉嚨貼近胸窩處,有個託囊,一旦察究險情,圓珠倏忽滑至嘴內,噴濺而出,遇風即化作火球,如適才燎燎騰空拔躍,高不經丈,復又頓生變化,凝成金光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煊赫激射而出,陰火焚燒,鬼神皆歿,委實厲害無雙。孤雲真人被籠內烏黑氤氳遮掩籠蓋,始終莫能明辨容貌,輪廓恍惚依稀,幽幽嘆道:“此物本是前古商紂重臣、太師太保聞仲的一件貼身法寶,他和閻羅王交好,夜睡夢遊地府之時,人家便送了他這件物什。”穆雙飛拱手道:“老前輩,武王伐紂的舊事我們亦素有耳聞,那聞太師乃商朝三代*、託孤樑柱,其時雖未免陷入愚忠,處處時時庇護暴君紂主,但為人秉性剛正直爽,其實算得一條大大的英雄,卻從未聽說他身挾這般寶貝。”轟然聲響,卻是九華幻雷誘敵,吸引得狻猊又吐出一顆火球,金箭陰火打在鍾石上,擊晃得石屑撲簌簌滾落。
李逢春道:“卻不奇怪,此法寶只能關押囚犯之用,聞太師本是豪壯勇猛、多攻少守的人物。當年他領軍和武王、姜子牙統帥之西岐軍卒浴血廝殺,用兵列陣,皆是披堅執銳、衝鋒陷陣之法,何曾看見稍有退卻?後因紂王無道,聽信妲己、費仲讒言,援軍遲遲不發,他方才無奈退兵。也是這生平唯一一次撤退,卻毅不得善終,隘道總計受困,落得被九龍火柱活活燒死的下場。”孟三公頷首道:“似他如此勇烈壯邁的梟雄,眼見樊籠雖妙,但終之所用,不過也是囚禁約束旁人罷了,卻於攻城略地而言,實無什麼輔弼效奏。縱然曉得它是了不得的冥府寶貝,多半也不甚重視。”孤雲真人苦笑道:“不錯,可此物對我來說,卻大有用處,我那坐騎自收降以來,面服心不服,凡心綿熾,從未斷念,最是桀驁不馴。它給我惹禍實在不小了,你們在海雲仙宮之時,該見因它之緣故,多少神仙挼袖衽拽掌,跑上門來找我吵鬧打鬥的?苦惱之下,我便尋思一個主意,想看看世間萬物,可有什麼東西能監禁它的,遍覓典籍,終於曉得還有一座‘夜叉樊籠’。”李逢春嘆道:“你那坐騎不過區區一犬罷了,它貪戀人間熱鬧,你放它回去便是。”孟三公揉揉紅鼻子,道:“不錯,畢竟它也有些修為,縱然成妖,必不至於害人性命。”鍾月敏吐吐舌頭,低聲對紫姬道:“那孤雲老神仙的坐騎,原來是隻頑皮狗,坐上去既不舒服,怕也不威風。”紫姬右手兀自提著金蓮燈,左手掩嘴而笑,卻不言論。
九華“戲耍”得夜叉樊籠興起,得意洋洋,笑道:“這就是我的兵法,穆大哥,你看三十六計之中,我這是那一計啊?”穆雙飛笑道:“我對於兵法並不熟諳,不過你居於主動,對方處處受你控制,倒略有些如‘困敵之勢’,至於後面的‘不以戰’大可去掉。”九華喜道:“不錯,我這一招百使無厭,就叫做‘困敵之勢’。”笑至開心處,腳下一滑溜,險些跌落筏去。此刻李逢春和孟三公依舊摸著河流速度操櫓搖撥,口中和孤雲真人嘮嗑,手下卻渾無懈怠,河流逆勢雖較先前為緩,不過依舊端急,要是小黑雷鬼真地翻身跌落,入水甫始,便會被衝至老遠,救援難急。穆雙飛手出如電,一把扯住他的臂膀,喝道:“小心。”九華自然曉得溶洞內河流兇險,嚇得臉色煞白,胸口砰砰亂跳。他年紀雖小,卻也極好顏面,羞臊得滿臉通紅,繼而 遷怒夜叉樊籠,跳足罵道:“你還有多少冥府陰火,都他奶奶使出來,小爺今日奉陪到底。”金算盤拍拍他的肩膀,低聲道:“諸位仙家前輩在此,穆公子又是你極敬仰之人,斯文,斯文些。”九華愈發羞赧尷尬,低聲道:“我只對可惡可恨的壞蛋才語出混賬,對於好人善人,從來都是殷勤有禮,百般恭敬的。”穆雙飛笑道:“這也是敵我分明、態度鮮赫,不過粗話說慣了,便難以糾正。”九華點頭道;“我省得道理哦。”眼看半空幻雷銀龍飄渺散去,愈發鼓足精神,小槌咚咚,目光所循,東西牽引,南北交縱,又佈下一道燦爛雷網。青銅狻猊奈何能辨,重施故技,陰火金矢呼嘯而出,依舊兇悍彪猛,但數量看似已不及先前多。九華花樣也極多,手臂敲擊,槌向落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