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唐生沉著眉,咳了兩聲打斷了幾個副主任的抱怨,“你們幾個都是黨員吧?”
這話問的幾個人都怔住了,劉二喜卻道:“黨員咋了?黨員也是人,是,我承認,我收過某菜販的幾顆大白菜,我吃過某水果販的幾斤大鴨梨,可我這個黨員也沒辦法,苦哈哈的窮販子給你跪下了,你能怎麼著?殺了他啊?我的心也是肉長的,有時候上面逼的急,我們也狠下心來治幾天,有什麼辦法?上面不緊逼,我們也能睜一眼閉一眼,誰都要活不是?人心都是肉長的,我又不是天生的牲口,我和老百姓又沒仇,就是這苦逼差事沒個正規章法,政府半認不認,這臨時制服上街,到處都是罵假警龘察的二狗子的,有時候聽見這些罵聲,我們心裡難受,免不了把氣就撒出去……”
唐生靜靜聽著,微微頜首,城管的許可權模糊,管的最寬,但最沒標準,隊伍中良莠不齊,整體素質欠缺,這些都是執法不嚴的原因,國家和政府對城管的重視不夠,種種因素造成了城管執法中的一些漏洞。
也許,這是個要令高層們認真思考的問題,如今,城管在執法中卻又代表政府的形象,偏偏搞的事件滿天飛,把政府與老百姓之間本不該有的矛盾尖銳的體現出來,城管欺負人,政府在撐腰,老百姓能怎麼想?他只能這麼想。
城管的正規化、法制化、執法嚴明化,上面都該正視了,再不整頓治理,不行了吧?
唐生琢磨著,手指間挾著的煙,藍煙嫋嫋,菸灰老長了……
……
菜市場外面,鬧哄哄的,有人高喊,“城管來了……”
各種攤兒販,頓作鳥獸散,一個個滿臉的驚慌,滿臉的驚恐,只恨爹孃少生了兩條腿。
一白髮老太太,抖著的地攤兒,乾癟滿是皺摺的臉抽搐著,灰色的眼眸含著驚懼,可收拾不及了。
“白奶奶,別收拾了,先跑吧,不然給人家踹啊……”
有人出聲兒提醒白髮老太太白奶奶,老人家啟航更新組提供茫然看了那人一眼,又執著的探出手去收拾零碎兒。
十多個偽制服的城管大步行來,為首的年輕人英逸絕倫,赫然是唐生。
十多個城管都是一臉的嚴整之色,讓攤兒販們心裡發抖。
“……聽說是新隊長,姓唐的,那麼年輕,估計是個二百五……”
“是啊,年輕才敢出手啊,才敢管啊,好多老城管都磨的沒火性了,都在和稀泥,暗地裡收好處……”
“沒錯,年輕的臉嫩,不好意思收,就是打龘砸搶,唉……這社會,咋成這樣了?”
四周議論紛紛,唐生不為所動,大步之趨那唯一沒能跑的了白奶奶地攤兒前。
白奶奶顫巍巍的把剛捏在手裡的一個小零碎又掉地上了,嚇的來。
老人的頭一個勁兒的顫著,抬起頭望著唐生,張嘴結舌,吐不出半個字。
唐生蹲下來,在無數人的注目中蹲下來,那一刻,四周一片沉寂。
當年在西崎市,唐生逛街時,撞見城管踹翻了老太太的布鞋攤兒,他替老太太出了頭,還買了布鞋……
今天,誰會為打地攤兒的這個老太太出頭?
沒人,沒人敢在十多個冷著臉的城管面前出頭,一個個都傻著眼望著。
唐生握住了老太太的手,從兜裡掏出三百元錢塞在她手裡。
“您別賣了,我都買了……您這個年齡,該去養老院……”
唐主任扶著老太太站起來,老太太簡直不能相信這是真的,城管給我錢,買我的東西?
這是要做什麼呀?
“孩子,我、我不要,我不要……”
“拿著吧……”
唐生用力攥住老人的手,轉眼望了下四周驚奇的目光。
“這一帶的街市是不允許擺零攤兒的,有市場,大家可以進去擺,請不要給我們填麻煩,實在進不起市場的,就去城管大隊門擺攤兒,我都買,有多少我買多少,買不起城管大隊去貸款也要買,只希望大家能夠配合城區城管辦的執法,淨化我們的市場和街市,執法在嚴明、文明的標準下進行,不打、不砸、不搶、不摔;城區城管辦大隊長兼主任唐生說的,城區城管辦哪一個隊員違法了這個執法標準,你們就去城管辦找我,我給你們討說法,我說話算數……”
朗朗的聲音傳出好遠,街市上鴉鵲無聲,一雙雙眼盯著這個唐主任,他,頭給門擠了吧?
“我看不是門擠了,是進了地溝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