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間一陣吶喊打斷了眾人的交談,有武士過來彙報:“圍住了一頭老虎。”
趙武顧不得回答了,他跳起來嚷嚷著:小心點小心點,最好把老虎皮完整的給我剝下來。”
報信的武士趕緊轉身往回跑,一邊跑一邊高聲喊:“宗主有令,不要傷了老虎皮。”
捕獲一頭老虎,這場圍獵總算圓滿結束,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回走,翻山越嶺來到趙城附近。半途中,趙武拐向了一個林間小莊園,他請韓起等人在莊園門口稍稍停留片刻,自己一個人走進莊園裡。不一會兒,隨從們從莊園裡抬出一隻大木箱,搬上了趙武的戰車。如果武清、武連,或者師偃、師修在這裡,他們會認得這座小莊園。它就是當初趙武從山中走出來,被程罌發覺後,首先住進的那座園子。趙武帶來的汽車殘骸就埋藏在這座園子裡。
莊園外,韓起正在跟智盈、趙午兩個小孩吹牛,講述自己過去的英雄戰績。見到趙武出來,也沒要求趙武解釋,揮了揮手命令車隊繼續前行。而趙武也不想解釋,他把韓起的車右趕下來,自己爬上了韓起的戰車,原先趙武乘坐的戰車則裝上了那隻沉重的木箱。
狩獵隊下了山腳,坡下的莊園裡,當地小領主已經趕著前來慰問。領主巡遊,每到一個領地,附屬領主有接待義務,這是封臣義務之一。韓起回身看著浩浩蕩蕩的大隊伍,嘲諷的說:“你知道領主巡遊,要求當地小領主接待,目的是什麼?”不等趙武回答,韓起繼續說:“是為了吃窮他。如果你屬下哪個領主桀驁不馴,有反叛動機,那你就隔三岔五去他家吃飯,直到把他吃窮。我們浩浩蕩蕩三千多人,這小領主能不被吃窮嗎?”
韓起的話倒讓趙武想起了記憶當中一名契丹皇帝,那名契丹皇帝一年到頭四處打獵,最喜歡找一些部族歇息下來。奇怪的是,契丹的政權並沒有因為這名打獵皇帝四處遊蕩而叛亂四起,難道也是相同的原因?
不過,春秋時代雖然有領主巡遊的規則,但執行起來還要看領主本身的行為。大領主都是貴族,貴族不太容易放下架子耍無恥。趙武彷彿記得幾個國君出遊的先例,他仿照那些國君,招手吩咐侍從拿來了一袋金幣,賞賜給接待的附屬領主,嘴裡說著通常的客氣話:“我於荒野行獵,湊巧走到這裡,多謝盛情款待,對你履行的義務我非常滿意,請收下我的獎賞。”
那武士鄭重叩首,感謝了趙武的賞賜,而後上前一步,低聲彙報:“主上,這幾年我們看守“息園”非常盡心,目前,不曾有人騷擾過那裡。”山腳下這座新的武士莊園當然屬於趙武親信武士,他們是負責保衛山中那座莊園的,那座莊園就叫息園。
韓起這才明白,他翻身看了看山裡,恍然大悟:“原來,你幼年的時候程罌把你藏在息園裡,原來那座莊園就是你幼年成長的地方?……你這次讓我看到了趙氏藏身之地。你放心,我感受到你的信任了。”
趙武回身望著那座莊園,沉默不語。當初的知情者唯有程罌、武清、武連,如今程罌已去,武清、武連被趙武遠遠的派往中山國,師修已經垂垂老了,趙武的秘密即將被帶入墳墓。站在山腳下,仰望自己的過去,過去的一切恍若昨夜。狩獵隊伍再啟程的時候,趙武興致似乎不高,但他對搬出來的那隻大木箱看守很緊。看到趙武如此緊張那隻大木箱,韓起默契的不加詢問。隊伍沉默的進入趙城……
此時,欒盈已經抵達欒氏封地曲沃。經過了幾天運作,胥午召集曲沃城中的勇猛者(有力者)飲酒,樂聲奏起,眾人暢快淋漓,玩起了當時的飲酒詩,玩耍起投壺擲箭遊戲,舞妓們翩翩起舞,酒至酣處,胥午突然放聲大哭。
眾人愕然,樂師也很納悶,他們停住了奏樂,喧鬧的宴會頓時鴉雀無聲。許久,一名客人小心的問:“大家都在飲酒作樂,宰卮(貴族管家)為什麼嚎啕大哭?”
胥午嚎哭著說:“我等在這裡還能喝酒享樂,少主卻要顛沛流離,身在異鄉有家難回。想起在外流浪的少主,怎麼不讓人悲從心來,諸位別勸我,讓我好好哭個夠。”宴席上,客人都喝高了,喝多的人容易衝動,胥午這麼一說,眾人看看眼前的酒,端詳一下大廳內的樂師,酒氣上湧,禁不住也要乾嚎兩聲。
在一片鬼哭狼嚎中,胥午感慨:“假如少主人能在這裡,大家會怎麼辦呢?”客人們全喝暈了,為了體現自己的豪爽耿直,他們不加思索的回答:“如果我們能再見到主人,為他去死,雖死猶生!”
胥午乾笑一聲,舉杯再勸。於是,有人拍著桌子,一邊漫罵,一邊長飲。也有人一邊嚎啕,一邊猛喝。酒過三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