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立刻明白了,他揮手命令子強:“把前茅推進上去,儘量讓他們逼近晉軍。”
子強帶領的前茅是新挑選的,原先的前茅軍因為傷亡慘重,不得不從軍中挑選一部分精銳填補空缺。不過這樣一來,楚軍的前茅倒是銳氣正盛,聽到楚王的招呼,他們毫不猶豫的離開本軍大陣,向前推進過去。
隨後,楚王毫不猶豫的命令左軍、右軍尾隨行動,接著,他不甘心的命令“中權”軍(中軍)也跟著向前推進……等到中軍開始移動時,兩軍的前鋒已經交手了。
楚國前茅軍裝備著新的戰車,牽引戰車的是軍中挑選出來的壯牛與健馬。隨著軍中的鼓聲,前茅軍盡力模仿晉軍的不慌不忙,穩住陣型向前推進。
這夥楚軍剛剛脫離楚軍大陣,晉軍從本陣裡推出了一些小木車,這些小木車有四個輪子,但輪子很低矮,車架之上架著巨大的床弩,每架床弩有五人操作,其中一人瘋狂的轉動著搖柄,只聽一陣吱吱的響聲,床弩慢慢的張開弦,另外四人則忙碌著從床弩身後的架子車上取下巨大的箭桿,有條不紊的安放在弩架上。所有的這些裝置都是劃時代的,晉軍推出的床弩帶了棘輪裝置,棘齒咬合使得床弩的弓弦一寸寸張開。運送巨型弩杆的是獨輪雞公車,而那些弩矢實際上也是一種劃時代的武器,它可以被稱為“弩槍”。
楚軍繼續向前推進,晉軍的弩車排列成三層,每層弩弓揚起一定的角度,鱗次櫛比。巨大的弩矢架在弩架上,金屬的槍尖打磨的非常鋒利。一隊隊晉國軍官隨著鼓點排列在每徹行的隊首,他們手裡舉起了五色小旗,慢慢的吆喝著:“預備……”
指揮台上,趙武輕輕的點點頭。軍司馬祈午舉起一面黑色小旗,司號鼓起了腮幫子,吹出一聲嘹亮的號角,在號角的伴奏中,祈午將黑色小旗舉過頭頂,奮力搖動。與此同時,指揮弩車的晉國軍官望見中軍的動作,果斷揮下了小旗,扯著嗓子吼:“射!”
床弩發出的射擊聲餘音渺渺,趙武在高臺上微微一笑。這時顫巍巍的弓弦釋放聲彷彿讓他回到了《帝國時代》的遊戲當中,你還別說《帝國時代》那款遊戲,模仿的床弩射擊聲還真是很像。然而,戰場上的情景卻不像趙武腦海中想象的那麼詩情畫意。
巨大的弩槍飛到半空中,像禿鷲一樣狠狠的紮下去,床弩巨大的衝擊力帶給弩槍難以想象的勢能,它們呼嘯著扎進楚軍的佇列裡,毫不猶豫的刺穿楚軍的身體,將他們像串糖葫蘆一樣釘在地上……每一杆弩槍飛過去,楚軍的陣營都開了一條血衚衕,弩槍所過的通道內,楚軍士兵被清零。
一杆弩槍飛舞著扎到一輛戰車上,槍頭深深的扎進車轅,槍桿帶著慣性繼續向前飛,楚軍戰車被槍桿的甩尾動作,掀的翹了起來,戰車上的甲士手舞足蹈的想恢復戰車的平衡,沒想到他們的掙扎反而加劇了戰車的顛簸。只聽“轟隆隆”一聲,楚軍戰車整個翻轉過來,車右飛舞到空中,御戎甲士鎧甲沉重,他來不及象戰車正將那樣敏捷跳車,被翻倒的車倒扣在車下,整個腰骨砸斷,發出淒厲的慘叫。
晉軍弩車實行的“三段擊”。每排弩車數量不多,但勝在弩槍連綿不斷,這種連綿不斷的壓力讓楚軍發狂,誰都不知道下一杆弩槍射向哪裡,誰都不知道下一撥襲擊的倒黴蛋是誰。於是楚軍盡力躲在盾牌之後,他們把身體縮成一團,彼此靠攏起來,藉助同伴的支援以逃避恐懼。然而,楚軍的陣型越厚實,越會造成重大的傷亡。弩車發射的弩箭幾乎沒有一個落空,雖然因為楚軍陣式緊密,弩槍不再飛行很遠的距離,但每一槍過去,都有收穫。
一杆弩槍像捅破一層薄紙一樣戳穿楚軍手上的盾牌,將盾牌後的楚兵扎透。這名楚兵長聲慘叫著滾到在地,後面的楚兵連忙撿起了他手上殘破的盾牌,遮擋在自己身前,並拼命向後擠…
能夠被稱為“名列前茅”是一件很榮耀的事情。但這同時也說明,前茅人數並不多。楚軍的前茅都是國中佼佼者,是在與吳國戰爭中表現的英勇善戰,故此特地被選拔出來的。但吳國生產力落後,他們的青銅文明還是晉國特意扶持起來的。吳國人也自主的研發出了弩,吳國的弩出現的比晉國還早,但楚軍從來沒有想到弩弓還能這麼用,把弩弓無限放大,放大到了人力無法舉起來,只能安放在架子車上。
這種新式武器初次亮相,就讓楚國人深深的感受到了它的犀利。
床弩射擊並不頻繁,射出的弩箭也並不多,但誰叫楚國軍隊形密集,所有射出的弩箭幾乎都沒有落空。頂著巨大的弩槍,楚軍艱難前進,越走,隊伍所在的方陣越小;越走,隊形越加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