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虛似無意外,深深一拜道:“弟子不肖,勞累太師叔為弟子從定中醒來,只是江頭縱是風波惡處,但人間何處又不是行路難。弟子當去,當下山。”
季寥平靜地看著他,說道:“那你去吧。”
說完話,季寥再度進入更深的定境。
張若虛朝著季寥再度拱手作揖,這是謝季寥的傳道解惑之恩,然後徐徐退出。
吳道德仍在門外。
張若虛又對吳道德一禮,平淡道:“師尊,弟子下山去了。”
吳道德看著張若虛,默不作聲。
張若虛亦沒有多說什麼,三拜九叩,徐徐向山下走。
“徒弟。”吳道德的聲音響起。
張若虛頓了頓,回頭看了吳道德一眼。
吳道德揮了揮手道:“記住,一定要回青玄。”
張若虛點了點頭。
他加快腳步,不多時便縮地成寸,離開青玄。面對茫茫大海,他心生感慨,前次兩人去,三人歸。
此次能一人去,兩人回麼。
他拿不準。
憑一葉扁舟,越過南洋苦海。
登臨海岸。
夕陽未曾完全落下海平面,晚霞中,一人等著他。
這是個青衣僕役。
“來人可是張若虛道長。”那僕役聲音雄渾,妖力深厚。
張若虛心下一突,這是個化形的妖王。
化形的妖王最次也是還丹級數的人物,張若虛雖然不懼,但還是意外。畢竟誰能驅使一位化形妖王當僕役呢?
他心存疑慮,可仍是點了點頭。
化形的妖王僕役道:“張道長勿慮,我是奉莊主之命來請你到山莊上歇一晚。”
張若虛立時恍然,說道:“是葉莊主派你來的?”
妖王僕役道:“正是。”
張若虛釋然,說道:“好,煩請道友引路。”
妖王僕役笑道:“可不敢當張道長一聲道友,叫我丘八便成。”
張若虛含笑,表示記住妖王的名字。
丘八行走速度極快,不壓於劍修的劍遁。
張若虛看得出,他動起來時,身遭有一層無形的風力託著。張若虛心下有些感嘆,只論風法,青玄怕是少有人及得上這個丘八。
丘八心裡亦暗自佩服張若虛,他速度極快,雖然沒使上全力,但也有了八成,可這個張道長居然能輕鬆跟上來,足見道行之高深。
青玄門下,果然是人才濟濟。
半刻不到,一座山莊飄然在望。
之所以飄然,是因為四周無山,僅有一座山平地而起,白雲繚繞其間。
從白雲間隙裡,便可以看到山莊的飛簷。
走上山,一草一木都有匠心獨運之感。
張若虛知道葉七出身修行勢家——南方葉家,他建著山莊時,葉家派了不少人過來幫忙修建。
山中一草一木,一花一葉,都有名門望族的雅興在裡面,但這些都不足為道,真正抵達山莊時,才能教人感受到震撼。
那是修為越高,震撼便越強。
因為整個山莊都渾然一體,這還不算什麼,更重要的是裡面錯落有致,充滿天趣,充滿行雲流水的自然而然。
除此之外,還有令人震驚之處。
整座山莊,都是被一劍劈出來的。
劍意無處不在,卻不傷人刺目,如果修為不高便感受不到。
如日月之執行,無言而無不言,法理自在其中。
張若虛駐足片刻,方才回過神。
他向丘八歉意道:“勞你久等了。”
丘八微笑道:“來山莊的人很多,能看出名堂的人少之又少,張道長是高人。”
張若虛笑著搖了搖頭,見高山不可言大,見江海不可言廣。
他已經見過太師叔,哪裡還敢自稱高人。
…
…
時隔多年,張若虛再次見到葉七。
他很驚訝。
初見葉七時,那是無雙無對的劍者,望一眼,便能感受到屍山血海的殺氣撲面而至。
但此刻。
葉七牽著一位美貌婦人,卿卿我我地走出來。
兩人後跟著奶孃,抱著一位俊俏的小公子。
美婦容華照人,但一雙眼始終不離葉七。
張若虛見禮道:“弟子見過師叔。”
論輩分,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