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潔心裡隱隱不安,似乎明白了什麼,只得答道:“沒有。”那日只是為了琴而去,也幸好“繞樑”是胡縣令上貢的,如果是其他好官所貢,她也許還不會去奪。
“那堂主可知,胡縣令得知失了琴後,一怒之下,把獻琴之人、護琴之人全都打入大牢,還新增了十種苛稅,百姓叫苦不迭,”上前一步,“這些全是因堂主您為了討那一個男人歡心而造成的!”
展潔面色有些蒼白,聽著寧心的指責,她說不上話,她是應該考慮到的,她完全不知道啊……
“堂主,我一向敬重您是個奇女子,怎麼如今也會變得這麼糊塗!這件事弟子們並不知道,但是難道您不知道因為前陣子你收留女鬼的事,會里已經有諸多不滿了嗎?雖然她曾留過你一命,但是畢竟她殺了我會數十個弟子啊!如今您還要為了……”
“夠了!”她可以接受因為百姓之福的斥責,但受不了旁人說他一句。
這一聲“夠了”可把寧心激怒了,她猛地一抽鞭子:“堂主,昔日遊龍仙子在的時候,還能時時提點堂主,現在她不在了,就讓我代她提醒一下堂主吧!”語畢手臂一拉,腳一蹬,鞭子如蛟龍一般直咬向牆上安然掛著的“繞樑”。
展潔大驚,一掌把手邊的茶壺擊出,只聽“哐當”一聲,茶壺應聲而隨,展潔雖然功力不及幻音等鬼,但在江湖上也是排得上名的,她看寧心來勢洶洶,這一掌便也使出了七分的力,巨大的衝擊力減緩了寧心的攻勢,隨即一聲尖銳的簫聲頓起,硬生生的讓寧心從半騰的空中身子一歪手一軟,她踉蹌的退回地上,鞭子如僵死的蛇一樣落下來。原來展潔雖然精通的武器是琴,但是隻有在出重大事件的時候她才會帶著琴,平時的武器只是一把簫,這把簫中藏有一把特製的尖刀,倘若只是吹簫,會因刀片的阻隔而盡是尖銳詭秘之音;倘若扣動機關讓刀亮出,簫有等同於一把短劍。剛才展潔因為來不及從袖中取簫,所以才先將茶壺擊出。
寧心痛惜的看著展潔:“堂主,您再不回頭……幻音對你並沒有情啊,您這樣又是何苦啊!”
展潔將視線輕移到仍然安然掛著的“繞樑”上,開口道:“我知道了,我會把胡縣令的事情解決的。”
寧心見她一臉堅定,重重的嘆口氣,繞好鞭,收好情緒,回覆到剛進門時的冷然口吻:“堂主既然意已決,屬下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還有一件事,明天屬下要去截一批貪汙的餉銀,聽說有西域木帛寺的僧人護送,希望堂主能同行。”
“木帛寺?就是原來雙面僧的地方?”
“正是。”
“好,明早我與你們一起出發。”
“那屬下退下了。”寧心斂下眼,遮去目光。
卯時剛過,牧元就推開窗,看見一行人馬朝百花谷出口走去,人不多,但是中間那頂花團錦簇的大轎他在熟悉不過了,挑挑眉,這麼急,早知道她今天要出門,昨日就應該先跟她告個別,免得失了禮數。昨晚他剛睡下,就聽見一聲急促尖亮的簫聲,其中內力急竄,顯是情勢緊急而發,他對聲音太敏感,以至於後半夜就沒睡好,現在一聽到奚奚索索的腳步聲他索性就起來了。
牧元剛要關窗,低頭正拉窗拴,突然感覺有一些不一樣,再抬頭,就看見展潔纖細的手正拎起轎簾,側回頭正在把目光投向這邊,牧元拉窗的手頓了頓,這一頓,展潔就看到他了,她衝他靦腆的一笑,牧元的手緊了緊,心多跳了一拍,於是也朝她輕輕一笑,居然也就這麼停住了關窗的動作,目送著她離去。
展潔原本只是習慣性的回頭尋找牧元的屋子,天才剛亮,她一點也沒想過牧元會在視窗,所以在看到牧元的一剎那,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用情過度而產生的幻覺,但是後來這個幻覺居然還笑著看她,先是一窒,然後趕忙回過頭,手忍不住撫上了心口,嘣嘣嘣嘣……心臟好像要跳出來,回味著剛才一幕,這個笑,溫暖的把她從昨晚到現在一直的不愉快一掃而光,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展露這種純粹的瞭解般的知己的笑,展潔不敢回頭再看,生怕自己剛剛看到的是錯覺,她輕輕的撥出一口氣,卻在心裡好好地把這個笑呵護起來。等回來,要把琴送給他,她還是一點也不後悔奪了那“繞樑”……
“真是不巧,展姑娘昨日去辦事情到今天還沒回來,”落水說道,“幻音,要不我們再等一日,等她回來再走,不告而別總是不太好啊。”
牧元看了看落水:“你是因為還想多泡一次溫泉吧,之前不是說好了今日告辭的就不要改了,都已經叨擾人家這麼多天了。”轉身對百花堂的弟子說:“那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