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舞姬到我的府中,說是想讓我幫助引薦給太政大臣。那舞姬的舞藝的確非同凡響,人也長得花容月貌,我心想這可是一件好事,於是就收留了她。不曾料想,她竟是鬼怪所化!”
“舞姬……”博雅突然想到了昨夜宴席上的那個女子,“是會跳胡旋舞的那位嗎?”
“正是。如此看來,博雅大人也見過她了,唉,這可如何是好?太政大臣如有不測,他那一族定會遷怒於我,我這一次只怕是必受連累了!”大納言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些話來,其狀甚是沮喪。
“可是那人……那人是很美貌的女子,並不像鬼怪……”
“博雅。”一直在一旁帶著微笑靜靜傾聽的晴明,不露痕跡地打斷了博雅的話,隨後轉向大納言,“您是如何知道她的身份有異常人的?”
“這……”大納言吞吞吐吐地,臉上顯出猶豫的神色。
“事已如此,如果想要我來解決問題,必須原原本本地將事情經過告知。否則的話,恕我愛莫能助。”晴明的語氣客氣而冷淡,含有不容動搖的權威。
卷三 平安京上空的怨靈(3)
大納言此刻已無風度可言,伸手猛擦了一把額上的汗。
“呃……是這樣……”在前程、性命與顏面之間權衡,畢竟還是前者更重要。“其實是我起了私心,想把舞姬佔為己有。話又說回來,那女子的確美貌,能抵禦鬼怪的誘惑的,可不是下官這種尋常人啊。”
“明白了。”晴明不動聲色地說。而博雅卻突然想起了藏人少將略帶貪婪的目光。
“某天晚上,我特意遣散了侍女,來到她的住處。那天月色很好,我想偷窺一下她隨意不拘的樣子,就悄悄地走了過去,掀開帷屏。誰知道……”大納言突然打了個寒顫,臉上的五官也扭曲起來,“誰知道那女人……那女人竟摘下了自己的頭!”
“什麼!”博雅頓時毛骨悚然。大納言回想起那日情景,連說話的時候嘴唇都在打顫。
“千真萬確。當時我看到的,是一個沒有頭的女人坐在那裡,一隻手捧著自己的頭顱,另一隻手拿著梳子,那長髮從頭顱上披散下來。我當時一定是被嚇呆了,腦子裡一片空白,連逃跑也忘記了。也可能是我驚叫了一聲,總之,做了什麼我已經完全記不清楚了。那女人大約是發現了我,將手上的頭顱一轉,頭顱上一雙眼睛正對著我所在的方向,嚇得我立刻魂飛魄散,拔腿就跑。”
“從那天起我就病倒了,幾天不曾過問事情。昨天才略好一點,問起那個女子,結果家臣們已經按照我之前的吩咐將她送到太政大臣家了!真是冤孽啊,為什麼讓我遇到了這樣可怕的事!”
說到此處,大納言幾乎是捶胸頓足,頹唐不堪,一副聽天由命的可憐樣。
“沒有頭的女人……”晴明感興趣地翹起了嘴角,“唔……相當有意思的一件事。”
“您還等什麼?”大納言叫道。“此刻那女鬼就在太政大臣府上,也許這就要吃人哩。請您務必幫忙,拜託了!”
“好吧。”晴明道,“既然是大人的請託,晴明自當從命。”
晴明轉過身含笑看了看博雅。
“那麼,一起走?”
“啊?”還沒從女鬼事件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博雅慌亂地應了一聲。
“走吧。”
“好,走。”
太政大臣並不在府中,他們卻在門口遇到了大臣的侄兒頭中將。
“真不巧,叔父大人去了六條的別墅,三日之後才會回來。”
聽到了這句話,大納言鬆了一口氣,“那麼,前日送來的那位舞姬,可還在府中?”
“舞姬……是您送來的那一位嗎?”
“對對,就是她。”
“哈哈,”頭中將曖昧地笑了笑,“您可真是情長的人啊,該不會捨不得了吧?”
“大人取笑了。”大納言額頭上已經滿是汗水。
“她自然隨行。叔父大人的為人您也知道,憐香惜玉的風流稟性可一點不輸給少年人呢。話又說回來,美人香巢度春宵,這般旖旎風光還真是令我輩小子羨慕呀……噯,這位不是陰陽寮的安倍晴明大人嗎?一向少見,什麼風把您吹到此地了?”
大納言早已呆若木雞,求救似地望向晴明。晴明卻並不在意,禮貌地接語道:“一點小事罷了。既然大人不在,那就改日再來登門拜訪。”隨手扯了一下博雅的衣袖,轉身離開了太政大臣的府第。
“這該如何是好!”大納言拉長著臉,看上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