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時常有訊息送過來,查到最後這幾個人都和公主府上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公主或許聽過那幾個人的姓名,劉同生、何水根……”言行雲緩緩地念著這幾人的名字。
每念一個名字,慧思公主的臉色就白一分,唸完最後一個名字時,慧思公主已經完全怔愣了,她愣了許久又猛地站起來揪住言行雲的衣襟:“胡說,這幾個人怎麼會,怎麼會……明明周護得好好的,他們怎麼可能自殺,如果不是費經心思查,根本不會有人查到他們,他們不可能自殺,不可能自殺的……”
苦笑一聲,言行雲道:“這隻怕也是皇上安排的,皇上要讓他們自殺,刑部難道敢說他殺慧思,你到底知道些什麼?”
嘴裡唸叨了些什麼後,慧思公主忽然大笑出聲,越笑便聲音越大,動作也隨之更大了。寬大的衣袖在晴空之下翻飛,如同是一隻行雁,在雲天之下扇動羽翼一般。
等舞得累了,笑得累了,慧思公主才失神地坐下來,這時才見了幾分頹廢狼狽之色:“知道些什麼,知道些什麼……知道你們都不知道的,知道全天下沒人知道的,或許一直都不應該有人知道。言行雲,你知道了也會有危險的,雖然不怎麼喜歡你這個人,但是也不會厭煩得希望你去死。”
“既然不應該有人知道,那你為什麼會知道?”杜敬璋切著這句話來問。
慧思公主偏著腦袋湊到杜敬璋面前,笑得有幾分瘋癲之意:“我就是知道,要不然你們以為父親為什麼要接我回來,為什麼要這麼縱容我。我啊這是在捊虎鬚……啊,不對,是龍鬚,捊著龍鬚過放縱快意的日子。”
琢磨片刻,杜敬璋又問道:“既然這樣,當年為什麼還要自請遠嫁沉國?”
“自請,你們都以為我是自願的嗎,四哥,你想知道當年為什麼是我遠嫁沉國嗎?本來應該是榮王的庶女遠嫁,可事到臨到卻是正兒八經的公主遠嫁,四哥不想問問為什麼嗎?”慧思公主的笑容越來越趨於癲狂,似乎只要再加點什麼就會徹底瘋魔一般。
一時間殿內沒有了聲音,三個人都有片刻的沉默,而後還是慧思公主開了口:“他跟我說,你可以毀了自己,但不能毀了朕最好的兒子。四哥,當年他就是這麼跟我說的,他還說你說你喜歡老四,那你能為他做些什麼,是平定西北,還是治國安邦。他說我既不是能為樑柱的言行雲,也不是可為孤臣的喬致安。
我說我有能為四哥做的,他便說我能為四哥做的只有永久的沉默,於是我便自請遠嫁沉國,我要為四哥把這塊最大的心病攘除了。只是誰也沒想到,去沉國一行,我竟然能有那麼多收穫,知道了一些讓父皇也不得不忌憚的東西。”
殿中響起一聲脆響,杜敬璋手裡的杯盞依舊完好,是言行雲手中的茶盞掉落在地上起了花兒,言行雲的震驚溢於言表。他看了看杜敬璋,又看了看慧思公主,最終確定自己聽到的是事實:“公主喜歡的是公子,這……
這怎麼可以,你們是親……親兄妹啊”
“親兄妹又怎麼樣,就不可以喜歡了嗎,前朝有侄女從叔,再往上追溯這樣的事例還少了嗎?我既不要名也不要份,就連喜歡都不可以嗎,誰說不可以的,我東朝有哪條律法說不可以。”慧思公主這一番話竟說得言行雲啞口無言。
人倫綱常屬於道德範疇,律法確實不曾有明確的定論,只是這就好比活著要吃飯穿衣一樣,人人都以為是自然而然的事情。言行雲震驚了良久,說道:“這有違人倫。”
有違人倫四個字這時聽來竟有些單薄,而且非常蒼白無力,也許是言行雲的聲勢過於弱了些:“律法只規定每一個人必需遵守律法,卻不曾規定每一個人都必需遵守人倫道德,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有著東山一樣高的道德。”
在言行雲和慧思公主爭論的時候,杜敬璋放下了茶盞,極為平靜地吐出三個字來:“我知道。”
“你知道什麼?”
“我知道你的心意,從一開始就知道,從知道的時候開始,我就跟你說過一句話——我一直是一個禮法規矩嚴儼的人。”杜敬璋哪能不知道,如果說慧思公主手裡的把柄是她在沉國知道的,那他不知道也屬正常。
這番話聽了慧思公主細細想了想,似乎沒想到是什麼時候說過一般,又朝杜敬璋湊近了臉說:“現在知道為什麼我要殺了她吧,我得不到的她怎麼可以得到,而且得的那麼光明正大,那麼名正言順,那麼暢通無阻。她像我一樣沒有好爹孃,可是她有個好師父,有個好師姐,還有一群子關心她的人,連四哥也被她擄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