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點頭稱是,然後就看著姚海棠。
而姚海棠在想,這對話怎麼聽都像是在窯子裡……趕緊把這念頭扔開,她心說那可是杜敬璋他爹,不帶這麼玩笑的:“那就去唄,難道我還能抗旨不遵啊。”
“姑娘……”安豐都挺她操心,哪有面君這麼說話的。
知道自己這麼說不大合禮儀規矩,姚海棠擺了擺手道:“安心了安心了,我先上去了,你等著我,如果水運那邊船工來了,你和孫先生先穩著,我過會兒就來。”
其實從一開始,姚海棠對皇帝的定義就是杜敬璋他爹,她雖然怕死,可越是怕死就越這麼定義,因為這樣——不會腿軟讓一小民忽地見國家主席,誰能不腿軟,雖然有未來的國家主席墊底兒,可未來時和進行時是完全不一樣的啊……一進了雅間裡,就見皇帝面色平靜地看著她,她一時驚著就忘了該低頭,好在杜敬璋給上的禮儀規矩課還在,姚海棠趕緊低下頭行了禮:“民女見過皇上。”
“起來坐著吧。”皇帝話音一落就有人搬了椅子來。
姚海棠坐下後心裡有些瑟瑟然,這下明白杜敬璋是多麼平易近人了:“不知小店的菜色可合皇上胃口。”
“這兩道菜不錯,比宮裡的味好些。”皇帝指著的兩道菜,都是杜敬璋平時最常點的。
伸長腦袋看了一眼,姚海棠嘿嘿笑道:“回頭著人吩咐他們少放點兒鹽,不用糖,用甘果子打了漿放,炒了就更好吃些。”
皇帝看著她這嘿嘿然的模樣,也不知道是什麼情緒,反正臉上是半點兒沒露,在不動聲色這點兒上,皇帝比杜敬璋可厲害多了:“為水運來的?”
這天底下看來真沒什麼事瞞得過皇帝,當然太平院在皇帝手裡呢,什麼事只要皇帝願意知道,那就沒跑。姚海棠心思轉了幾轉,然後繼續陪著笑臉:“回皇上,確是為水運一事來的。”
只見皇帝微微點了點頭,一揮手桌上的飯菜就撤乾淨了,然後店裡的掌櫃端了茶果點心來,太平院的人呈了進來後雅間裡隨侍的人就都撤了出去。姚海棠一看心裡就更沒譜兒了,心說:“皇上萬歲爺啊,您老人家到底玩什麼呢我這小心肝兒不怎麼結實,實在受不起啊,伸頭縮頭的您倒是給一刀啊”
“明年立春後水運分股是吧。”這話像是問話吧,但跟杜敬璋似的,通常都拿肯定句當問話。
這一下姚海棠又不緊張了,至少找著點兒相熟的地方了,她小膽兒壯了點兒,直起腰背說道:“回皇上,是,只是分股一事不是民女經手操辦的,我實不是做生意的料兒,也就知道這事,具體的事還得問安豐先生才知道。”
她以為皇帝是隨口問問的,可就是隨口問問也得沒一句虛言,所以她才把話先說在前頭,意思是具體的細節別問她,問她她也得是一問三不知的。
只見皇帝端了茶喝了一口,然後看著了眼茶湯說:“雲裡青,蜂眼泉,果然是個凡是吃喝都懂的,為什麼要用蜂眼泉沏雲裡青?”
“雲裡青是長在高山上的,沒有旁的植物,除了茶樹就是松林,茶葉本身會帶一點點松香氣,用別的泉水襯不出來,蜂眼泉也是出自松林深澗,相互雜揉在一起,松針的香氣就出來了。用旁的泉水沏,本身就很淡的松針香氣就不見了,當然也有人不喜歡這味道。”比如杜敬璋,雜味兒他都不愛,在這點上皇帝看來和杜敬璋不同。
飲盡了茶盞裡的茶湯後,皇帝突然說道:“要出手多少股?”
皇帝怎麼連這個都關心上了,姚海棠有點兒琢磨不透了,猶豫了片刻後老實答道:“五至七成。”
“也不要你七成,六成,跟水運司去談。”皇帝說著看了眼茶盞,意思是沒茶了。
姚海棠趕緊把茶給滿上了,然後就感覺自己滿頭是霧水了:“皇上,民女可不可以問一句,為什麼?”
皇帝端著茶盞淺淺啜飲了,放下茶盞後才道:“老四的東西,怎麼可以落到外人手裡去,老四這小半輩子就坑在你頭上了。”
……
這是在罵她吧,皇帝罵她帶壞了他兒子,姚海棠低頭咬了咬嘴唇,然後說道:“民女這小半輩子還全栽在四公子手上了呢。”
她這話的意思是這樣很公平,一個被坑了,一個認栽了,這叫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就算你是皇帝也不能奈我們如何啊也不知道皇帝是被她氣樂了,還是真樂了,反正就是笑出聲來了。片刻之後,皇帝看了看她說:“老四把他的名牌給你了?”
點了點頭,姚海棠不知道這東西除了代表身份外,還會代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