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天請皇上吃飯吧,冬至大節,想請也請不著。現在說是立冬,卻正是秋意正濃,滿城金黃的時候,說是金秋也正是時候。”東朝的京城倒不算太過北方,倒有點兒像現代的南方,一般來說是春秋長冬夏短,直到十一月中旬都仍舊是一片金秋之氣。
“是,天然居都已經準備好了,姑娘要的食材也都備下了,宮裡頭還得姑娘自個兒去請,至於公子、公主們,比四公子長的您要自個兒登門去請,比四公子幼的下個帖子就成。”青苗說罷就自發自動去給姚海棠備帖子,至於內容寫什麼合適,青苗覺得還是自己來比較妥當。
既然是正正式式的請客吃飯,那就不能像從前那樣寫帖子,隨是一句詩兩句話都成,正式的帖子姚海棠連格式都不清楚請人倒是不難,姚海棠這幾個月也和公子、公主們混得挺熟了,面兒上大家還真是親親熱熱的,至少當著皇帝的面,大家都挺和睦。私底下見了面也都彼此笑臉相迎,甭管有仇還是有怨,公子們也不至於衝著姚海棠來了。
——很明顯,是慧思公主那個大大的教訓在前邊兒做前車之鑑,後邊大家也沒誰再動這心思。慧思公主可以說是自取滅亡,但她的那些門客和根系都被裡裡外外涮了個乾淨。
大家都知道這是皇帝在集權,慧思公主在朝中暗裡結黨營私,做了皇帝最不能接受的事兒,但是杜敬璋的手段實在過於狠厲,大家夥兒談到這事時都是一句話:“待一塊兒長大的況是如此,可見到他對面兒去不是個事,動了他的人那就真是個大事兒了。”
到了宮裡,姚海棠把來意跟皇帝一說,皇帝就樂呵呵地看著她,說道:“行了,去準備吧”
說實話,姚海棠沒想到這件事能這麼順利,她以為怎麼也要說說因由。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皇帝遂又是一笑:“天下無不是之父母,這話換個立場來說也是一樣,天下也無不是之子女。他們縱然偶有失誤,只要不到lun理綱常上,朕何嘗捨得。”
這句話是姚海棠從前勸杜敬璋的,輾轉來去還是到了皇帝耳朵裡,不管怎麼知道的,總是讓皇帝聽了耳順得很,所以答應起來自然也爽快得很。
看著高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姚海棠莫明地生出一絲悲意來,這皇帝雖說很多時候挺不是東西,可人之將死不免悲切。皇帝知道自己時日不多,已經在做最後的安排了,但是這天下只怕除了她和皇帝自己外,沒人相信皇帝真的會就這麼去……
皇帝就像那說狼來了的孩子,幾年前就說了命不久,結果幾年來一直活得頂好頂好,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捉鱉,這精神頭誰相信他會死啊“皇上……”
“該喚朕父親,三書六禮都過了,只等老四回來迎娶,海棠……”
皇帝忽然喚了姚海棠的名字,這自然讓姚海棠心裡一驚,接著又聽皇帝說道:“緣何不願老四擔此大任?”
皇帝說這話時拍了拍龍椅,問的是什麼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這時滿室燦然的殿堂裡忽然被風吹落了簾子,太監一時來不及掛起來,殿堂裡前有了些陰陰之氣。等小太監把簾子再掛起來時,姚海棠發覺自己愣神的這會兒皇帝一直在興味盎然地看著她,似乎很想聽聽她的答案。
“回皇……回父親,兒媳……”姚海棠愣是覺得奇怪得很,於是想了想頗有些大膽地抬起頭來說:“可以自稱我嗎,可不這麼答話嗎,總覺得挺奇怪的。”
“嗯,說吧。”皇帝既不見動容之色,也不見不悅之意。
見是這樣,姚海棠就頗有些忐忑,這稱呼奇怪,這問題就更不好答了。答案當然很明顯,可關鍵是說給皇帝聽,她得斟酌斟酌:“我只希望有生之年和喜歡的人在一起,做喜歡的事,對討厭的人可以不假辭色,對喜歡的人可以不遮掩。不用每天揣著一張禮法儼然的面具活著,可以做自己,想哭了就哭,想笑了就笑,粗茶淡飯過安樂平和的日子。”
她說完后皇帝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似乎在想什麼,又似乎是還在等著聽她的話似的。姚海棠咂著嘴一想,繼續說道:“人生苦短,就算是靈器師也終是壽元有限,既然活不了千年萬年,那就該趁活著的時候……輕裘肥馬仗劍江湖,快意恩仇,做個快快活活的人。在京城,尤其是在宮裡,在這張椅子上,能不能快活且不說,至少既不能快意恩仇,也不能仗劍江湖。”
“朕瞭解老四,他的第一位先生是當朝大家,是個推崇性天應自然的道學家,老四受他的影響很大,所以他一直懷遁世隱世的念頭。他有這念頭有根有源可以理解,只是你一個小姑娘說出的話來卻為何滿是沉沉之氣。”皇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