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猶豫與疑問,執行起他們這位前任院長的命令來,就如同執行喬致安的命令一樣迅速、果決。
這時裡間陳平益捂著胸口,嘴角掛著血絲兒倒在那兒,而杜敬璋則極平靜地問道:“放人全身而退,不放,天然居就是你們的葬身之處”
三名服色各異的人站在窗邊,其中一人冷笑了幾聲後說道:“四公子還是這麼自信,我手上的人您不在乎嗎?或者說,她對四公子來說不重要嗎?”
眼下姚海棠被冷笑說話的人給架著刀橫在脖子上,姚海棠就想啊,她是不是有被綁架當人質的體質,這可不是一回二回了,想她也不是什麼重要人物,怎麼就有人天天拿她做文章呢“兄弟,你這刀再深一點,我就得一命歸西了。活人總比死人有用是不是,輕點輕點啊”姚海棠不是不怕死,是覺得杜敬璋就在自己面前,他不會讓自己出事的。她覺得對杜敬璋來說,自己的小命總應該是很重要的,因為他在乎自己,因為他對自己有感情太過自信的人容易受傷,太過自信的人容易傷自尊,很快姚海棠胸中熊熊燃燒的各種自信就被一盆冷水當頭澆熄了,因為杜敬璋說:“我不好多說,外面是誰帶隊?”
聽得這一聲,帳幔外領頭的黑衣人往前站了一步:“回四公子,屬下江有司。”
“備弓箭,生死不論”杜敬璋說罷冷冷地看了對面的人一眼,轉身便出去了。
傻愣愣地看著,姚海棠嘴唇顫了顫,或許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出口。她苦笑一聲,心道:“戲不應該是這樣安排的。”
當杜敬璋掀開帳幔出去,太平院冷冷的黑弩就架起了淬毒的箭,姚海棠原本還存著一絲希冀,畢竟多少戲劇裡都會有這樣的情形出現。但現在卻是半絲兒也沒有了,遙遙地透過黑衣人看著杜敬璋,姚海棠忽然笑出聲來:“你們太高估我了,我也太高估自己了,看來我得感謝你們,要不然我還得繼續犯傻。”
“您放心,四公子最是無情,卻又最是多情……”
最後這個“情”字還沒有說完,杜敬璋就隔著黑衣人非常輕地說了一句:“放箭”
“是”
說罷,一眾黑衣人扣動了機關,眼看著就要放箭了,姚海棠瞪大了眼睛,心底一聲長嘆後閉上了眼:“被男主放箭射死的女主是斷然沒有的,看來我得檢討了,既然是女配的命,就不要奢望女主的運氣和福氣”
閉上眼後,弩聲清脆地響起,姚海棠緊緊地閉著眼睛,卻沒有感覺到身上有疼痛感。等再睜開眼時發現她身後的人倒了,自己卻完好無損。很多箭幾乎都是將將貼著她的肌膚擦過,三名刺客應聲而倒,而她還站著。
或許她應該感謝太平院的人準頭好,這時杜敬璋越過人群走了上來,黑衣人齊齊讓路,那叫江有司的人躬身道:“公子。”
“收拾乾淨撤吧,回頭帶著你的人到我園子裡來一趟。”說完黑衣人迅速把場面收拾乾淨了,除了箭痕什麼也沒有留下。
太平院的人撤走後,杜敬璋才撩起帳幔走進來,看著姚海棠說:“沒事了。”
然而姚海棠沒有半分鬆口氣的感覺,全身僵硬地站了好一會兒後漸漸恢復過來了,然後看著杜敬璋很久,慢慢的一點點笑出來,最後笑聲越來越大:“都說刀箭無眼,今天如果有一點閃失,我這小命就交待在這裡了”
“沒有萬一,我不接受這樣的威脅。”杜敬璋相信太平院裡的弩,這些人都是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其實到底裡他是相信自己不會出錯。
太過自信的人除了容易受傷與傷自尊之外,還容易失去一些東西,而且可能是最重要的東西,或者說最重要的人“世事無絕對。”姚海棠說著話走近了杜敬璋,細細地看著他的眼神及額面,伸出手來輕輕地碰了碰說道:“從前有個傻子,雖然傻但不會看著我受任何傷害,哪怕只是可能的傷害。那個傻子的世界裡只有我,所以我一直很自信,相信這傻子就算不傻了也會記得我。很顯然,我太過自信了”
“海棠,你要明白……”
“我不明白……我只知道,那個傻子死了,徹底死了。我一直以為傻子總會活得比較堅強,到現在才知道,傻子要是死了通常會死得比較乾淨,乾淨得連一點影子都不會留下。”姚海棠揮開杜敬璋欲伸來的手,倔強地看著杜敬璋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一邊轉身一邊揮了揮手說:“再見,杜和。”
看她這樣杜敬璋就明白這姑娘鑽進了她思維的死衚衕裡,其實他們倆想事的方式本來就不一樣,而姚海棠一直還拿杜和去比杜敬璋,卻不知道杜和只是杜敬璋想做的人,卻不是杜敬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