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然地走過亭臺院落。
“不著鉛華自天真,海棠姑娘這時倒正應了這句話”
當她走過廊臺之下時,有人在她身後唸了這麼一句,她想了想還是回頭望了一眼。只見廊臺下站著一少年,說不出長得多好看,也說不出氣度多好,只著一身深藍色刻絲直裰穿在身上,全無半點配飾,直可用一句“不著一物,盡得風流”。
看了看遂笑著施了一禮:“謝過言公子。”
“江湖多風雨,海棠姑娘一路小心。”言公子是司珍坊的司任,專管收驗姑娘們做出來的物件兒,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言公子把姚海棠推出了司珍坊。
只是這樣的言公子,沒有人能怨得起來,更何部姚海棠魂兒都換了,自然記不得也不怨,只是笑了笑說:“言公子在羅網之中,無羽翼生風,也萬望珍重。”
君今在羅網,何以有羽翼,其實這天下只是個更大一點的羅網罷了。
看著姚海棠說完話漸行漸遠,言公子的臉上有一些很淡很淺的微笑,他笑著說了和姚海棠心底一樣的話:“天下,無非個大羅網而已,羅網大風雨大,有羽翼也容易傷著。海棠姑娘,憑你的性子,碰壁的時候且多著呢”
這位言公子的話,姚海棠當然是聽不著了,她現在正在屋裡思索著一個問題,那就是這到底是哪個時代,這不太好打聽。史書司珍坊裡倒是有,不過現在她不能再去看了,只能怪前幾天太過轉不過彎來,錯失了時機。
“憑著手工來看,倒是真看不出來是哪個朝代,司珍坊也不知道是哪個朝代設立的。”姚海棠也自問是熟知歷史,但從衣著、飲食、建築來看,這不是她所熟知的任何一個朝代。
想了沒答案,那就消停著想想以後怎麼過日子,還是要先看看這裡的風物人情,別被人當妖魔巫女給燒了殺了浸了,那可就白瞎了這多出來的一段兒人生。
“海棠,聽說外邊什麼都要花銀錢,我在司珍坊裡也沒什麼地方要用銀錢的,只怪我從前亂吃零嘴,就有這麼點兒。我們自幼一塊兒在司珍坊里長大,前人贈金以還,我沒金就幾個碎銀子,你拿著,不許跟我客氣。”杜蘭說著就把一小袋銀票塞到了姚海棠懷裡,雖然只是些面值二兩五兩,但是這一袋下來少說也是百十來兩銀票。
接了銀票姚海棠倒是不推辭,只是轉過身去就塞回了杜蘭的妝匣裡,杜蘭雖說不缺,但百十來兩銀錢對小姑娘家家來說,準是預備將來做嫁妝的,她可受不起這樣的臨別相贈。
次日啟程,只有杜蘭前來相送,從這點兒上姚海棠看得出來,從前那位怕是人緣不怎麼好。要麼手藝比她差的不是沒有,詩文書畫比她遜色的也大有人在,卻偏偏是她領了放還書。
臨到走時,中門忽然開了,那司任言公子立在中門那兒,杜蘭連忙施了一禮:“見過言大人。”
那言公子倒也不拘禮,看著姚海棠說了句:“海棠姑娘,別後多珍重,會當有聚時。”
聞言回望一眼,姚海棠施了禮後上了馬車,再挑簾子看時又見了言公子嘴邊兒那極淺極淡的笑,不似惜別,更似歡送。及此,她就在心底裡給言公子貼了個標籤兒——這位言公子是個妙人“海棠姑娘,你想在哪兒下車知會一聲就行,一路上我們必定會把姑娘安排得妥帖,若有什麼不周之處,姑娘且見諒著。”說話的是車隊的隨行管事,姓餘人稱餘大。
“謝餘管事,只盼不給諸位添麻煩才好。”
一通客氣之後馬車緩緩地開始行馳,這時姚海棠才衝杜蘭揮了揮手,司珍坊裡規矩嚴謹,自來起也就這時才大呼小叫地喊出聲來:“杜蘭,別送了,以後我還回來看你,要好好的……”
她原本是想照顧照顧原主唯一“閨蜜”的情緒,卻沒想到這一喊卻把杜蘭給惹出眼淚兒來了,捂著臉瞪了她一眼,卻也大聲地回道:“你也要好好的……海棠,記得給我寫信。”
“好”姚海棠縮回了馬車裡,生怕杜蘭哭得太難看,杜蘭可是還要在司珍坊裡立足的,人前失儀卻是司珍坊的忌諱。
出城時,趕車的車伕吆喝了一句土話,聽得不甚清楚,但感覺像是一路順風順水的意思。
這時姚海棠才透過簾子打量著城外漸露了青黛的山野河流,心頭忽然見了些茫然。人說“此心安處便是吾鄉”,卻不知道自己到哪兒去找這心安處……
2.十里亭
馬車隊行到十里亭那兒正趕上下了點兒春雨,零零星星地透著些寒意,餘大怕雨下得更大,到十里亭就讓車隊暫先停下。
“看天光,過午前會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