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心思很巧妙的人,聽完了後還給姚海棠提了幾個建議。
然後姚海棠才開始教廚子做火鍋,其實火鍋這東西真挺簡單的,她一教廚子就會了:“原來各種料都要先炒了再放湯裡。”
……
難道她沒些料要先過油,香料不過油不出香氣,湯底裡的排骨不過會帶點兒肉腥氣,別人嘗不嘗得出來她不知道,反正杜和嘗得出來:“對香料炒了氣味才會發散出來,排骨炒了去味兒增香。至於羊肉,齊府應該有冰窖,羊肉放冰窖裡凍上,等凍得軟硬適中時拿出來就容易片成薄肉片子,而且凍過的羊肉腥羶味兒會少得多。”
火鍋做好了當然開吃,加之今天沒太陽,是個陰風慘慘的天兒,吃火鍋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蔬菜瓜果端上來,全是安豐剛才從後頭菜地裡摘來的,全是嫩生生的芽苗。
齊晏本來沒好意思打擾,但是在姚海棠來說,沒道理飯菜都做好了,反而讓人回家去吃的道理:“齊三公子,你看這滿桌子的菜,我們三人是吃不完的,既然恰是飯點兒了,大家夥兒一塊吃唄。”
其實在東朝請客吃飯規矩最大,小戶人家當然不講究,齊家也不怎麼講究,但在齊晏那兒,到了杜和這份上就講究了。吃飯得先有宴帖,沒有宴帖也得有會帖,得提前知會了主人家才行,所以齊晏有點猶豫。
末了還是杜和說:“海棠向來好客,尤其是她下了廚做了飯菜,最好有人來嘗,子安坐著一塊吃,不必拘禮。”
看這情況還能怎麼著,坐下吃唄,今兒這一嘗味道就不一樣了,那天的煮了好些遍,湯都見渾了,可今天是清湯鮮菜。素白的小盞盛著各式青菜,肉則用烏陶盤盛著,姚海棠興致一來,做了一個辣的一個不辣的,正好配上這黑白的盛器、青紅各色的菜餚擺成個太極圖案。
她也是無聊催的唄
“齊三公子請用飯,表哥請用飯……”
“謝姚姑娘,今日的看來跟前日在家裡吃到的不同,更透著新鮮清爽,香氣也更乾淨一些。”齊晏誇完坐下,不說話了。
杜和招呼了兩聲過後也不說話了,然後就安安靜靜地吃飯。
可憋壞了姚海棠,她捧著碗看著這二人,深覺得內心無比憂傷啊:“吃飯不讓出聲兒,這不是要命嘛”
世家大族的規矩——食不言,其實平時齊晏不來,姚海棠也嘰嘰喳喳地說話兒,杜和雖然吃得安靜,但杜和的動作儀態和齊晏可不同,杜和是自然而然的,而齊晏看著就像是揣著幾分拘謹小心。
這樣一來,連帶著姚海棠都小心起來了,禮儀規矩她不是不懂,只是現代人骨子裡就沒這根,所以經常是扔一邊兒不管的。今天一看齊晏,她不敢說話也不敢出聲兒了。
“早知道還不如和安豐一塊兒吃。”安豐和那廚子在灶房裡吃,她羨慕了好在吃飯也快,吃罷了喝了茶又坐了會兒,齊晏可能也受不了了,趕緊告辭。姚海棠對氣場這東西頂多是欣賞,這丫頭帝王將相的畫像看多了,名人領導人的新聞畫面也見多了,再大的氣場都是浮雲,可齊晏不浮雲,找個辭兒就走了。
而姚海棠則正想著做銅編鐘,禮樂生香嘛,暫時是不會缺錢了,編鐘想必也能找著冤大頭來買,而且這銅編鐘的可不是一般二般的物件,既是樂器又能當陳設,而且陳設出來極有氣場。
可是群眾不幹啊,那天她沒事兒走在街上,穿過街道上時,某大嬸兒問道:“姚姑娘,你什麼時候還來賣銅器贈吃食啊?”
她就搖頭說:“這回不贈吃食了,這回贈樂譜。”
沒聽明白,大嬸默默地不說話了,接著就有個大叔問:“姚姑娘,你下回在哪兒擺攤兒啊,我買不起聞聞香氣也是好的。”
“不知道,下回擺攤就只能聽了,不做食器了。”姚海棠起初是想做食器,可她不是怕淪落成為廚娘嘛。
於是大叔也默默地不說話走遠了,大叔問完大娘問,大娘問完大爺問,大爺問完了連帶著小孩兒都來問……什麼時候她都聲名滿雲涇河了,誰來跟她解釋解釋。大家夥兒一個個來問她,開始她還會說兩句,到後來就剩下木然的笑了。這充分說明不僅是男怕入錯行,女也怕入錯行啊。
看她這一入吃貨門,從此都被人認定是吃貨了,可她想做藝術家啊藝術家就算做不成也是名工藝大師,可為什麼她的職業人生還沒開始,就已經被人定了型兒了到最後連杜和都問她:“海棠,你下回打算做什麼吃的?”
鬧得姚海棠想也沒想先瞪了杜和一眼,然後說:“我不做食器了,這回做樂器。”